女公孙有三好:好酒,好肉,好兵戈。
公孙家祖祖辈辈承蒙圣恩,世袭国公爵位,依托先公庇荫,钟鸣鼎食,遂成百年簪缨之族,耸峙临安惶惑几十年,传至曾祖父时,公孙世家日渐式微,虽与当年的显赫势盛不成同日而语,但在同为建国以后的王谢旧族中,久负盛名。
大兵小将齐上阵,时至晌午,公文誊写结束,交由信使快马往各个县镇,元灵均方松弛一口气,公孙梓犀便撑了伞从门外施施然地出去。
“你不喜便不喜,和我歌颂有甚干系,姨母打也打过了,小侄今后不簪花便是,何必多加十板,你让小侄明日如何见人。”
差役送来金银花茶,公孙梓犀拾盏抿了几口。6遥雪觑着她移开目光的空当,仓猝摘了髻上簪的君子兰。
“好孩子。”公孙梓犀三步并做两步,笑弯了眉眼,举动手中酒壶摇了摇:“女人我正饮着一品佳酿,唯缺下酒的好物,知我心者唯有明玉也。僮儿,快将来箸子杯爵,彻夜好一醉方休。”
元灵均手握笔,心不在焉地伏在窗前,听鲲娇排闼出去,忽地站起来:“惨不惨?”
6遥雪很不幸,他占全了。
女公孙另有三恶:一恶接受祖荫苟活的纨袴膏粱,二恶敷粉簪花的阴柔男人,三恶处置女工的男人。
“——修。”矮榻上的人一声长吟,似有愁绪烦恼。
别把公孙梓犀的“好久不见”、“贼驰念”当作是打号召,那很能够是暴风雨前给你一颗糖暖暖心窝,以免接下来的雷霆之怒吓破了胆儿。
得知公孙梓犀来了郡上,并且住在郡斋,6遥雪悔怨不已,他不该受元灵均的勾引跟来。
听闻公孙梓犀揪住6遥雪的耳朵一顿好骂,又以“无端缺直”命人笞二十板作为惩戒,郡守派差役一起抬回郡斋,管束在公孙梓犀眼皮下,此时躺在榻高低不来,长呻短叹,和公孙梓犀耍小孩脾气。
公孙梓犀属异类,好好的后闱妇人不做,整日舞剑弄枪,跟一群满口粗语的臭男人混在军中,高三郎反面她闹和离才让人感到奇特。
公孙梓犀单脚踩在窗台上,度量酒壶,仰脖痛饮,停下来又拾起箸子击打壶口,口中唱道:“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
鲲娇神情略显镇静,自廊下仓促返来。
她一声不吭,眉眼间鲜见的端凝整肃,与昔日那位嬉皮笑容的女将军的确判若两人。
瞅了瞅寝房,鲲娇忙着清算被褥,没空理睬她,元灵均放下笔,把常日爱吃的小食全都翻出来装上,抱着竹撞一蹦一跳地出了居室。
元灵均三番五次派差役催他应卯,放出“不帮她就割席分裂”之类的狠话,6遥雪俱不睬会,差役没辙了,便五花大绑地将他扭送到官署。
“嗯,看模样你还没把我给忘了。”公孙梓犀把宽下的外袍递给家僮,看也不看他,径直到另一处坐下,瞟了眼底下埋头苦干的郡官。
“哈哈,6十一,你把脸蒙上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