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修回身将怀中襁褓递给阿秋,侧过身抬臂请郭临先行。此人真是好脾气,那厢笑得如此大声,他竟然不恼。郭临心中如此想着,与他客气一番,便跟在他身后走进凉亭。
郭临点点头,刚和几位公子客气着坐下,就瞥见苏公子吃紧地拉住了陈聿修,抬高了声音道:“陈兄,借我纸笔。”
那位褚衣公子努努嘴:“那里是只画女人,你忘了,面前就有个被他画过的人啊。”他用眼神表示陈聿修,这下子亭中世人都捂着嘴闷闷地笑起来。苏逸朝这边撇撇嘴,“哼”了一声就跟着丫环去挑笔墨了。
回府的马车上,阿秋坐在郭临身边,低头瞧着怀中的小玉锵的睡颜,轻声地嚷着:“玉锵,小玉锵……”郭临看着这幅景象,心头一阵阵的暖意。她轻声道:“阿秋,归去我们做个族谱吧。”
陈聿修一袭墨色的长衫,怀中抱着团花锦缎襁褓包裹着的婴孩,却涓滴没有影响他的风味气质。襁褓的素净花色融在他素净的衣袍里,袍角随风而动,反倒是出奇的调和。府内的主子目不斜视,看来都是见多了这般容色熬炼出来的平静。反观本身身后的姚易和阿秋,一个眼神中尽是景仰,一个干脆面庞聪慧。姚易从在琼关起就分外敬佩文人,他还好说。阿秋……郭临第一次为有个过分大咧的婢女而感到惭愧。她公开叹口气,难怪世子讨厌他,本来还真是不无事理。
陈聿修一愣:“你这是?”
阿秋方才抱着孩子去奶妈那边换了尿布,此时刚好抱回凉亭。郭临远远地瞥见,想起此行的目标,碰碰陈聿修的胳膊,道:“还没给我的孩子起个名字呢?”
秦正卿也跟着笑道:“不过啊,他眼界高,如果没有美到让他有动笔的设法,他是绝对不肯画的。之前还曾闹得都城传言‘能使苏君作画者,方为真美人’,成果很多大师蜜斯特地打扮好了拦在他去国子监的路上,吓得他几乎不敢出门。”
说话间,陈聿修已经接太小厮递来的纸笔,在石桌上挥毫写下“玉锵”二字。秦正卿看去,鼓掌叫道:“好啊,好名字,此中暗含一个‘将’,金玉之将,确切独到。”说着他解下腰带上挂着的一块玉玦,递给身边的主子,主子得令,将玉玦系在襁褓上。“此行不知得遇郭兄,未曾提早给小公子筹办见面礼,一件俗物还请收下。”
玉簪花丛旁是一条野生修造出来的,近似小溪一样弯曲折曲的流水,但细心一看,这条流水的弧线倒是另有蹊跷。陈聿修见他们猎奇,便笑道:“以往每到三月初三上巳节,祖父喜好与几位老友齐聚沐溪山,停止流觞曲水宴。厥后祖父的一名至好离京后不知去处,祖父不肯再去沐溪山,便找了工匠在府内建了一条水道,自酌自饮,记念故交。”
陈聿修微微一笑,眉间的朱砂在阳光下也显得格外素净,他侧过身:“请。”
郭临一愣,忙道:“秦兄客气。”
不一会儿,就闻声陈聿修说道:“到了。”
郭临昂首望去,竹影稀少,班驳的阳光装点在古朴的凉亭上。亭中坐着三两个穿着素雅的公子,仿佛正在对弈。此时听到他们的响动,都起家看了过来。有公子指着陈聿修抱孩子的模样笑弯了腰,其别人固然仍保持着风味气度,脸上憋笑的神采却将内心透露无遗。
那位笑得直喘着气儿的漂亮公子,捂着肚子走上前,扶着陈聿修的肩膀持续笑道:“聿修,你可别怪我笑你啊……实在是,我还觉得你这回办的是你孩子的满月宴。”
陈聿修冲她道:“郭兄,不如坐下聊。”
世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陈聿修不露声色,仿佛早有预感。郭临悄悄看他一眼,前次他来府中提点,这小我情,她算是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