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定宕一行人未几时就到了将军府大门外,门房值夜的下人早闻到动静敞开门提着灯笼迎了出来。
冷定宕赴京走顿时任的第二年,皇上病重,太子监国。二皇子在太子监国期间,通同一母同胞的五皇子与十一皇子,并暗中勾搭尚书令和皇上身边的大寺人,欲逼宫免除太子改立本身。尚书令部下有一亲信和冷定宕是同亲,也是贵阳郡的人,两人常在一处喝酒思乡。那人酒后偶然泄漏动静,冷定宕急报与太子,二皇子的诡计因此被粉碎。
“驾-驾-”
冷玄月的内室外,廊上廊下跪了一溜受罚的丫环婆子,将军夫人闵氏倚在内间松竹罗汉床的榻几上,一脸怒容。
冷定宕跳上马,将马鞭扔给侍从,跨进门便大步流星直奔“流光苑”而去。
闵氏见贰心系女儿,面上怒容稍减,但开口却仍没个好语气,她下榻行至冷定宕身边,绷着脸道:“将军有了新妇还心系玄儿,实属可贵。我并非成心坏将军功德,只因玄儿一向未醒,内心实实惊骇,这才令人去找你。”
玄月在水池里扑腾着喊拯救时,云姝正巧路过,她偷了点心去霜华园寻稚菊。稚菊是霜华园的粗使丫环,是膳房帮厨的赵五家的次女,比云姝大一岁,左脸颊上有胡蝶大块烧伤的疤痕,嘴角还微有倾斜。因边幅丑恶稚菊常遭园中婆子吵架,府上丫环小厮也常欺负她,独云姝与她交好。
沉寂无人的街道响起短促的马蹄声,一行数十人扬催促马奔将军府而来,抢先一人身长约七尺不足,两弯眉浑如刷漆,胸如横阔,一双虎目烔烔有神,看去有着万夫难敌之威风。此人恰是厥后被封为定国公的镇南将军冷定宕。
闵氏得知玄月落水后,急怒之下重重鞭打了她房中的丫环婆子们,又接连打发几拨人乘快马去追冷定宕,故冷定宕马不断蹄又带人赶了返来。
南王浩口吐豪言不是没有事理的,过后打扫疆场,遍寻不见其子南宫陵的尸首。冷定宕安定南王的功绩也是以打了扣头,太子为其奏表请封时,皇上只封了冷定宕一个兵部左侍郎之职。
“玄儿,玄儿?”冷定宕人到中年膝下只要一女,视为掌上明珠般,出去后直奔冷玄月睡榻,他站在红漆嵌螺钿花鸟纹架子床前,俯身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冷玄月,口中轻唤道:“玄儿,爹爹返来了,醒醒。”
“这起子没心肝的主子,想必是看将军娶了新妇,料定玄儿会得宠,不然她们敢不上心?能由着玄儿一人偷跑出去?”
数月前尹跃华曾向冷定宕露过口风,成心将妹子送与他做个二房,他妹子尹千华三年前死了丈夫,膝下另有一幼.女。冷定宕虽是一介武将,却并非全然无谋之人,何况部下也不乏谋士。皇上允了尹跃华做为参军留在贵阳郡,其企图显而易见,皇上敌手握重兵的他不放心了。
十六年前,第九代南王南宫浩起兵背叛朝庭,冷定宕临阵背叛。最后一仗打得极其惨烈,传闻药王山半壁江山都被鲜血染红。当时藩王南宫浩被冷定宕与太子合兵一处围困在药王山,目睹局势已去,南王浩仰天狂笑数十声,拔剑自刎前掷地有声,扬言他南宫家哪怕只剩最后一滴血脉也要夺了离朝的天下。
闵氏出身将门,生得倒是端庄娟秀,只是脾气暴烈,又极善妒,动辙好鞭打府中下人。南王被安定那年冷定宕入京上朝任职,其父将她许配给冷定宕,冷定宕受封镇南将军奉旨镇守贵阳郡,她于途中产下一女,以后这十多年一向未曾再孕,却绝口不提给冷定宕筹措纳妾一事。
冷玄月的乳母惠娘执帕一向坐在床边绣墩上垂泪,已是哭得双目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