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宝细瞧默念叨:“太极右仙翁九天金阙侍中神霄玉枢通访使并判神霄玉府雷霆诸司事。”念完搔头不解,又问小妖:“这是甚么东西?”
张君宝点点头,心想,潘无涯顶多算是五品的官,如何敢插嘴一品大员的客人呢。
张君宝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么大的场面,这一身行头怕是世上也寻不出第二件来。
小妖道:“正一派擅授箓,是给天子老儿做斋醮科仪的主儿,天然是不成小觑了。前位天师御封的甚么‘太极神霄玉枢通访使’那都已经是正二品了,这位张教主更是神通,既然御封了‘太极右仙翁’,天然是一品了。”
平常富朱紫家便是用院墙围着一座花圃,这别院竟是用花圃围着亭台楼阁。遥见红绿凹凸,节次鳞比,端教双眼应接不暇。
张宗演和杨夫人走到那间廊亭内里,立即便有一名孺子缓慢地在那石凳上铺了两块锦团垫子。张宗演道:“夫人乃是绝代才子,於‘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无所不晓,无所不通,宗演敬佩。跟夫人一比,宗演便是那山野之夫了。”
张宗演哈哈一笑,说道:“夫人高论,句句锱铢,确然如此。现现在的御茶‘小龙团’与这‘龙苑胜雪’想比,端如夫人所言‘此茶有真香,非龙麝可拟’总差了那几分味道在内里。这茶乃是宗演偶尔所得,便恭送於夫人,盼望笑纳。”言毕一鼓掌,身后孺子端来一个檀木盒子,翻开来内里是一个稍大的瓷笼,竟然有一整罐的“龙苑胜雪”。
张君宝道:“你瞧着花圃里就我一个穿铠甲的兵,岂不是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张宗演放下拂尘,又摘下两枚金錾松云纹的护指套,取过中间一个景泰蓝做把手的方形瓷盒。翻开来内里是两团花銙形状的小饼,拿隆回滩头的香粉纸裹着,纸上印着朱砂红的“龙苑胜雪”。张宗演拿起来一块小饼,那小饼的后背也有印迹,是朱砂红的“玉叶长春”。
杨夫人一惊,暗想这张宗演一见面就奉上这么贵重的礼品,可如何敢当?却不知他肚子里打的甚么算盘呢?说道:“这……俗话说:贤者不炫己之长,君子不夺人所好。如此珍物,可教妾身怎好消受呢?”
那朱砂色彩暗红,红中有黑,黑得发亮,似是闪着晶莹的光,一观便知是年初很长,并且还是御用的“辰朱砂”。
小妖捅了捅张君宝,指着张宗演身后一个小孺子手中捧着的一块木牌,说道:“张教主的官儿可大着呢,可瞧见那块牌子上写着甚么?”
杨夫人道:“久闻简斋兄大道神通,能餐风饮露,不食人间五谷。我这院子里又是凡俗得紧,恐误了简斋兄的仙修。不如到后院一叙?”
院中隐有古树参天,溪畔有仙鹤亭立,岸边草地上有稚鸡寻虫。虽是初秋,院中仍旧一片盎然。脚下小径嵌着鹅卵石,端如瑶池普通。
张君宝看得直咂舌,轻言跟小妖说道:“这悦秋别院当真是大,园中景色便如张教主的袍子普通讲求了。”
张宗演平生未曾开荤,且仇恨喝酒。刚才在这间屋子里,伍大合一阵贪吃,还饮了一坛九酝春,屋内酒气颇重。又见杨夫人这般说辞,正合情意,手中的金丝拂尘一甩,做了一个请势,说道:“杨夫人怜恤宗演,乃是宗演之幸。夫人先请。”
想来是天嫉此茶,那株茶树在二十年前陡遭台风,相传整座升天山都被卷到天上去了。所然现现在御用的‘小龙团’中再无此茶,不知这事但是真的?”
杨夫人又道:“这‘龙苑胜雪’乃是昔年建州岁贡,二十年之前而止。原是仁宗时候的翰林学士兼礼部侍郎蔡忠惠在福建升天山访得一颗千年古茶树,制成龙凤团者每年独一二斤。仁宗御封‘茶有真香,非龙麝可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