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客归。
流苏将“亲身”二字咬得极重,听得红豆与香雪都掩口轻笑,方才听琴的沉郁松动了好些。
早间无事,便命流苏磨了墨,筹办在夏兰馨来之前先做完功课。
夏兰馨点头称是,流苏已然将泡好的大红袍奉到面前:“恰是大红袍,郡主请用。”
慕容薇常日多临卫夫人的帖,一手标致的簪花小楷到也应手。闲来翻阅册本,看到卫夫人师承钟繇,钟繇的字却又传自蔡文姬,想她这平生盘曲飘零,不由心下唏嘘,叮咛寻个蔡文姬的帖子来看。
命人收了纸笔,本身拉夏兰馨炕上坐下,两个细细闲话。
手上毕竟多了十几二十年的功力,慕容薇再是用心,也写不出本身少年时的笔迹。她微微一笑,叮咛流苏将字收起。
流苏便给两人上茶,见慕容薇面前换了生普,夏兰馨奇道:“平日里只喝小种,现在天寒,如何又换做生普?”
见案上除了卫夫人的帖,另有蔡文姬的几张,夏兰馨不觉多问了两句,慕容薇笑道:“昨日偶尔弹起焦尾,想起这位大才女,翻出来看一看。”
她娇俏俏扬起一张白生生的小脸,边笑边说:“如果禧英郡主晓得,要公主亲身焚香煮茶跟扫榻,还不晓得要如何罚奴婢。这些琐事都交由奴婢们来做,公主尽管与禧英郡主闲话,可好?”
世传焦尾古琴是蔡文姬之父蔡邕所制,当年她在建安宫内,偶尔拨弄琴弦,由蔡邕想到文姬归汉,不免日日对琴垂泪。
习字即有天份又靠苦练,一笔一笔深切骨髓,才气得其神韵。慕容薇往昔的字只是形似,缺了神韵,本日这一张,形神兼得,几可乱真。
还是捡出卫夫人的帖来,从书案上摆的黑漆描金匣里取一张裁好的雪浪纸,慕容薇拿雕透着空谷幽兰图样的碧玉镇纸压好了,待流苏将墨磨得浓浓,这才提起笔来。
夏兰馨留意去瞧,不觉吃了一惊。几日不见,慕容薇本日临的这一张帖似是比昔日多了好些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