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光复指指一旁的太师椅,表示苏暮寒落坐。方才翕动着嘴唇唤了句暮寒,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一口暗红的鲜血喷在床头的漱盂里,苏光复大口大口喘着气,氛围中满盈了淡淡的腥咸。
笼在玄色大氅里的双手微微颤抖,苏暮寒眸色淡然,身材站立笔挺如松。即使内心翻江倒海,瞧着倒是一片安静。
苏暮寒目光掠过墙上那些五色斑斓的鹞子,悄悄将手伸到床榻下最埋没的处所,一只丈余长的木盒里装着他现在最后的但愿。
喉头一抹腥咸的感受上涌,苏光复拼力将那口血咽下,尽力挤出一丝笑容:“我们将话说开,自此便一拍两散。但愿主子的纸鸢够高,能助您飞越城墙,再飞越西霞的重重包抄,能与乌金和墨离相逢。”
苏暮寒慎重地抚摩着这只巨大的鹞子,又将它细心收到床下,他当真测算着已然算过无数次的数据,不答应这鹞子呈现一丝一毫的差池。
苏暮寒目无神采地瞧着,心间倒是一阵一阵刺疼,他拿一旁的茶壶倒了碗水,淡然递到苏光复手上。
苏暮寒也不否定,只悄悄谛视着苏光复:“先生要将我拦下来不成?”
世事如梦,曾经的兄弟成了存亡之仇,现在的苏光复已然是强弩之末,他歉然地望着苏暮寒,再次翕动着嘴唇。
苏光复颤抖着端住茶碗,将茶水一口饮尽,又喘气了半晌,这才安静地说道:“主子,光复光阴无多,有些话想与你聊一聊。你约莫已经猜到,老主子真是部属派人射杀。光复不敢祈求主子谅解,只能诚笃地奉告主子,若统统能够重来,光复仍然别无挑选。”
翻开盒子,里头是一只折成三叠的雄鹰鹞子。用了防雨雪的厚黄油布做面,细弱坚固的竹节做骨,与墙上那些莺莺燕燕迥然分歧。
苏暮寒打眼瞧去,见苏光复神采蕉萃,嘴唇毫无一丝赤色,神采惨白到几近透明。贰心间一阵哀思,抿了抿嘴唇,甚么话都没有说,只静肃立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