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霸道的口气跟他的模样一样凶恶。饭店有门客认得他,外号叫刀头肉,是臼米镇的一个贩子恶棍,一个欺霸一方的地痞。他见到桌上两块明晃晃的大洋,一阵眼红心痒,瞧黄梦梁也不是本地人,竟不管那廉耻品德,脸皮不脸皮,伸手去抓桌上的大洋――
到了傍晚,黄梦梁来到臼米镇。
黄梦梁内心烦乱,对付了几句,就欲付账回堆栈――忽听饭店门口响起一阵歌声,歌声稚嫩,甚是苦楚。
黄梦梁拣了个靠窗口的坐位,号召店小二点菜。四川州里的饭店,不过乎就是些回锅肉、红烧肉、粉蒸肉、烧白,以及河水或者井水豆花。这些菜不值钱,却颇对黄梦梁的胃口。故乡菜肴,吃在嘴里,暖在心头。
进入四川,过了樊潭镇,火食就垂垂稠密起来,稻田菜地举目皆是,房舍农夫四周可见。一道青石大道,直通长江边的重镇宜城。
“我也是传闻,详细环境不太清楚。仿佛兵戈那会,那边的老百姓都跑了,谁还敢呆在家里,撞上游兵散勇,残兵败将,哪不被抢个精光?命大留条命,命薄就不好说了――唉!总之,兵戈就是老百姓遭殃,丘八(四川话,意指从戎的)发洋财嘛。”
黄梦梁一起神驰着团聚时的幸运,想像着回家后的欢愉。
黄梦梁已经探听好了,明天走六十里路,在臼米镇歇脚住一晚,明天再走六十里便可到宜城。到了宜城,雇船或者仍走江边大道,走两天就到家了。想到家,黄梦梁心中一阵暖和,就不知他的竹娟mm如何样了――是胖了,还是瘦?见到本身不知会有多欢畅。对了,另有那只黑狗,闻声他唤小黑必定会跳起来撒欢。
男人五大三粗,敞胸露怀,胸间一绺黑毛,一副横行霸道的模样。他几步窜到黄梦梁的桌前,口中说道:“啥子人在臼米镇来显摆气?没得老子同意,谁敢充善人恩赐!”
黄梦梁站起家,对那店小二说:“你别赶她们走,让她们到我这儿来,我请她们用饭。”
听一带灰色领巾的人说:“刘大帅在宜城调兵遣将,集合了好几个师的兵马,要跟川东的杨军长一决雌雄。看来这仗打大了。客岁下半年,在涪县打了一仗,两边不分胜负,就是苦了那一带的老百姓了――唉!”
这会,满店的门客俱都用目光瞄着黄梦梁,那目光内啥内容都有――别有所图,迷恋女色,仗义互助,傻里巴几……不一而足。
走到中午时分,黄梦梁发觉路上的行人逐步多了起来。这些行人多是拖家带口,扶老携幼,并且满是与本身相对而行。他没在乎,心忖,这已经是四川本地了,行人多也是普通的。承闰年代的,假定路上要没一个行人,那才不普通。
黄梦梁并不睬睬四周猎奇的目光,也没问这母女俩因何流落在此,从身上取出顺手从堆栈带出来的两块大洋,放在桌上,说道:“我身上没带多的钱,这两块大洋送给你们济急,你们吃了饭,明天从速分开这儿,去探亲靠友,别在外边流浪了。”
有人请她们用饭,她们就成了客人,天然就不能赶了。这二人来到黄梦梁桌前,向他伸谢,黄梦梁摇摇手说不消,坐下用饭,想吃啥点啥,别客气。
臼米镇本是一个浅显小镇,可黄梦梁来到镇上,却发觉这小镇非常的热烈,的确可说热烈得有点过甚了。黄梦梁去找堆栈留宿,哪知家家堆栈客满,并且留宿的用度较着高出很多。对黄梦梁来讲,钱不是题目,题目是得有个空着的铺位。
想着,内心不由就有些焦心。他就问那灰领巾:“这位大哥,听你说客岁下半年,在涪县那打了一仗,现在哪边的景象如何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