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黑,林子里渐渐沉寂下来,世人坐成一圈,将太子、于俊达等人围在中间,因南边的山林不大有猛兽出没,便放心肠东倒西歪堕入梦境,鼾声迭起。
世人见到有一丝朝气,全都面露忧色,很多手中还拽着早已脱下来灭火的衣裳,行动起来比于俊达还快,抢先恐后地往锅中扔衣裳,你推我搡、相互争夺,再次乱作一团。
于俊达本来言外之意是太子树敌很多,无凭无据就一口咬定王述之所为,不大安妥,可又传闻太子曾派人行刺过人家,顿时就吐不出话来了。
于俊达听着太子的骂骂咧咧,一声都不敢吭。
“是。”`P`*WXC`P``P`*WXC`P`
马为稀缺之物,带得并未几,此时因遭到惊吓正冒死地摆脱,一旦被人松了绳索,立即就撒开蹄子乱闯着往外冲,几匹怯懦的踌躇之下让人牵住,看到别的马冲出去,也跟着跑向火圈,将拉着绳索的人拖得拽倒在地,敏捷淹没在火势中。
`P`*WXC`P``P`*WXC`P` 王述之问清楚太子地点,回身走到一旁,盯着吊挂在墙上的舆图看了半晌,目光落在一片林子处,笑起来:“若他们明日一早便解缆,且不改道的话,入夜后定是在这林子里安息。”
浮桥上断裂的木板已经连夜换新,太子被救后又折腾了好久才悠悠转醒,惊魂不决间不敢再走那浮桥过,便带着大队人马一趟趟地乘渡船过江。
裴亮跟畴昔看了看,面露迷惑:“若他们解缆迟了,或是改了道呢?”
世人领命,往里看望一番,找到林子较密之处停下,在中间空位上垒起高高的柴火堆,又煮了姜茶给他驱寒。
“不是他还能是谁!”太子怒不成遏,“上回没将他杀死,这回他就抨击过来了!”
为了逃命,他们带出来的一应物什都被火烧得干清干净,现在别说多余的衣裳,吃的喝的都成题目,算算离永康县不远了,太子头重脚轻地让人扶着站起来,冷声道:“走!”
太子先是从水里被救,后又从火中逃生,竟然命大如此,这下子别说永康王面色不好,就连王述之也笑不出来了。
太子骂完后只感觉天旋地转,抬手想拍拍脑袋,却闻到衣袖上一阵尿骚味,面色骤黑。
林中传来惊骇凄厉的惨叫,听的人头皮发紧,太子目工夫沉地盯着面前的熊熊大火,本来觉得这场火起码要烧到天明,没想到却很快就歇了下来,转头一数,竟少了半数人,不由暴跳如雷。
于俊达顾不得解释,指指摆在中间的锅:“都过来小解!”
司马嵘亦是有些失落,想了想,又嘲笑起来,暗道:庾氏始终视我为眼中钉,却一向没体例将我撤除,想必他们比我心中更不痛快。
过江后行了一整日的路,太子面孔惨白,明显是落水伤了身子,又没了马车,坐在光秃秃的马背上只能用几层厚厚的衣裳将本身裹紧,时不时便要打连续串喷嚏,到傍晚时分实在撑不住了,差点一头栽倒,赶紧喊停。
太子一惊:“过来做甚么!火势越来越大,再不毁灭就烧过来了!”
于俊达听得盗汗淋漓,天子还在,太子便喊着即位,他们这些人想不装聋作哑都不可,可即便太子即位做了天子,没有合适的罪名,也是不能将王氏灭族的,哪怕欲加上罪何患无辞,那也要看看手握重兵的大司马愿不肯意。
司马嵘垂眸,半晌后沉吟道:“丞相无妨叫永康王出去相迎。”
王述之在书房内轻叩着快意来回踱步,眉头舒展:“唉……太子实在命大,看来硬碰硬是不成为了!为今之计,还是只能从永康王那边动手。”
于俊达脱手将太子的衣裳扒拉下来,顾不得他惊怒交集的呵叱,洁净利落地扔进气味刺鼻的锅中,快速抖了抖又拎起来,给太子兜头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