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嵘顿了顿,垂眸道:“我与庾氏有仇。”
“我回府后传闻你失落了,便派人出去找,成果城里城外找了一整日都没见你人影,要说都城谁与你有关联,那就只要陆子修了,我早该想到的……”王述之沉眸打量他半晌,将他拥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发丝,“陆子修倒也藏得深,还好我来得不晚。”
司马嵘一愣,想着中间另有几名下人,知他不会胡来,便无法地将衣裳一层层脱下,挂在架子上,赤条条坐进池子里,听到身后传来响声,晓得他也跟着入了水,便回身沉默地看着他。
司马嵘喉结动了动,半晌才低声开口:“丞相不是都已经晓得了么?”
“部属但凭丞相叮咛。”司马嵘猜到陆子修尚未断念,容色微冷。
王述之笑意加深,看向陆子修:“陆大人也瞧见了,晏清不见了几个时候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如果分开丞相府,到你这里来,我岂不是要愁闷而死?”
司马嵘不甚在乎地笑了笑:“陆大人如果能替我守口如瓶,我定会将元生完璧归赵,如果不能,你恐怕有生之年都难再见他一面。”
王述之朝他看了看,见他垂目不语,便挪到他身边坐着,低声道:“陆子修将你抓畴昔,可曾难堪你?”
陆子修抿紧双唇,沉默地点了点头,或许是心弦绷得太紧,蓦地放松下来,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半晌才将他放开,回身面对夜色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低声问道:“他还好么?”
“未曾受伤,让丞相担忧了。”司马嵘按住他的手,侧头看着他,“丞相如何找过来的?”
陆子修上前拱手见礼,浅笑道:“不知丞相深夜到访,下官有失远迎。”
司马嵘牵起唇角:“是又如何?你筹算以此威胁我?”
司马嵘与陆子修并不熟谙,谈不上信赖,更何况本日又亲眼目睹他与传闻截然相反的一面,天然不敢再小瞧他,想了想,悄悄一笑,安闲道:“若丞相从未思疑过我,仅凭你空口白牙的扯谈便能叫他信赖么?若他早已对我起疑,你说与不说,于我而言,有何不同?”
“我想听你亲口说。”
“离都城甚远,请恕我无可奉告。”
琉璃大抵是到了瓶颈期,不过会尽力降服的,但愿写完这篇文状况会好一点。
言外之意,如果不交代,此事必定要传入丞相耳中。
陆子修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虽早已有所猜想,可亲耳听他承认还是免不了一阵冲动,眸中的算计突然被严峻代替,有些失控地抓住他双肩:“元生他……”
“我在操纵你。”
司马嵘怔怔地看着他,瞳孔深处映着水波,添了几分可贵一见的温和:“多谢丞相。”
王述之笑眯眯与陆子修拱手告别,带着司马嵘从大门出去,又拉着他登上马车,靠在蒲团上漫声道:“回府。”
陆子修再次点头,再次回身时已规复沉着,又问:“他在那边?”
陆子修也是听得一愣,肚子里筹办好的应对说辞顿时没了用处。
“晏清被丞相免除奴籍,已不是丞相府的人,该当搬出来住才是,他鄙人官身边待了八年,与下官豪情甚笃,如同亲人,丞相无妨允他住鄙人官这里,一来下官能够照顾他,二来,也免得他打搅丞相。”
司马嵘只说了一半,心中竟莫名惭愧,俄然不敢正视他,也不知如何了,重生后心肠仿佛软了很多,本来以为理所该当的事,现在却没法安然视之,莫非是用了元生的身子,受了他的影响么?
陆子修不接他的话,抬手表示席位:“丞相请坐。”
“夜已深,就不打搅陆大人了。”王述之摆摆手,朝司马嵘看了一眼,笑道,“晏清仿佛气色不好,也该早早归去安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