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司马嵘一贯波澜不惊,虽对王述之这个始作俑者恨得牙痒,面上却与常日并无二致,一向捱到两路人马在岔道口相互道别,才堪堪松了口气。
陆子修见他如此慷慨地为元生题字,心中早已起了波澜,想到现在元生颇受重用,不免疑云丛生,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暖和,双手接过,笑言道:“丞相一字令媛,下官本日但是得了大便宜。”说着低头看画,面色突然一变。
司马嵘听得一愣,心中立即敲起了鼓,却不好开口回绝,只能硬着头皮研墨,最后提起笔来,感觉笔端似坠着千斤重石,不由抬眼朝陆子修看畴昔。
司马嵘听他提起皇兄,心中微微有些亮敞,忙道:“不熟。”
王述之笑眸渐深,拇指沿着他下颌的表面细细摩挲,目光落在他唇上。
陆子修一如既往地暖和含笑,对他也甚为体贴,却时不时说两句让他难以应对的话,而王述之则一派悠然,虽未说甚么,可眸中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司马嵘生硬的后脊忽地起了些燥意,目光与他相触,落进他意味清楚的眸子里,不由失了神。
司马嵘后背蓦地有些生硬,心中顿起惊涛骇浪,如同置身即将颠覆的扁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接下来几日,司马嵘如履薄冰。
二人呼吸交缠在一处,司马嵘深吸口气,逼迫本身平静,微微后仰,与他拉开间隔。
“唔,既如此,闲坐无趣。”王述之快意指向一旁的案几,“你作一幅画如何?可贵我与左梧兄如此投机,无妨作一幅秉烛夜谈图。”
陆子修眸光微闪,瞳孔深处的暖意褪去几分,笑着将画作卷起,拱手道:“夜已深,下官就不扰丞相清净了。”
“哦?”王述之蹙眉,“那在此之前,他与景王可熟悉?”
“唔,如此倒也说得畴昔。”王述之点点头,抬眼看着他,笑起来,“不过,你连头一次作的画都不记得了,会不会漏记些别的甚么?”
“我倒是但愿,你将陆府的过往,忘得一干二净。”王述之嗓音降落,与常日金石相击的明朗之声完整分歧,透着微哑,丝丝缕缕钻入耳中,渗进心口,似生了藤蔓,能将人神魂紧紧勾缠住。
司马嵘暗中捏了把盗汗,心想:为今之计,你说甚么我都不承认便是了。
夜色渐浓,司马嵘一幅画作完,交到王述之的手中。
司马嵘:“……”
炽热的气味拂在唇上,司马嵘心底一颤,在他即将触碰的刹时抬手将他推开:“丞相请自重。”
王述之执起司马嵘冰冷的双手,一边轻搓一边打量他神采,见他冷肃着一张脸,双眸却有些闪躲,忍不住轻笑出声,待搓出些暖意后,低声道:“内里冷,上车罢。”
夜阑人静,车队来不及赶赴镇上投宿,只能在半路安息,王述之邀陆子修入马车清谈,命司马嵘在旁斟茶倒酒,司马嵘谢毫不得,被迫旁听到深夜,昏昏欲睡。
王述之噙着浓浓的笑意,又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触碰他额角鬓发,带着几分炽热轻抚,掌心缓缓朝他脸上贴畴昔。
马车内两盏烛台,将三人的身影重堆叠叠映在四壁上,车内谈笑晏晏,车外则万籁俱寂。
司马嵘:“……”
司马嵘无法:“作画一事,部属记得,只不过说出来丢人,便没有答话。”
司马嵘不知他这疑问从何而来,虽心中拿不准,语气却非常笃定:“陆公子交友的多为文人名流,并未与京中权贵来往过。”
王述之沉声一笑:“装胡涂倒是特长,你能明白陆子修的情义,莫非不明白我的?这但是在回绝我?”
司马嵘让他拉上车,两侧保护纷繁侧目。
司马嵘应道:“丞相与陆公子皆高雅之士,玄言味永,部属才疏学浅,不能窥其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