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嵘随口应道：“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话音刚落，门外又有一人急仓促跑出去，递上一道急报：“禀丞相，禀大司马，兖州牧张勤降了秦国，现在已公开竖起反晋大旗。”
王豫心中更不痛快：“你觉得我没在寒冬打过仗？此事轮不到你插嘴！”
王述之入坐，含笑长叹一声：“各位大人如此焦心，休假日都不趁机歇歇，特地跑来这一趟，但是担忧我抵挡不住？先祖父在时，朝廷对他的顾忌还少么？我如何不记得诸位如此忧愁过？”
“我身为丞相，自是与他们分歧。”王述之笑看着他，“再者说，我自幼受祖父熏陶，若与旁人一样，岂不惭愧？”
“此事恐怕不易。”开口的是幕府处置丁文石，见王豫朝本身看过来，便道，“大司马当年收伏青州、兖州，已经声望极高，再请北伐便频频遭拒，此次恐怕也会如此，皇上若同意北伐，说不定会将此重担交给庾大将军。”
天未亮透，丞相府的马车便驶出乌衣巷，一起往北穿过大半座建康城，又出北门，直到幕府门辩才停下，司马嵘抢先下车，让江风一吹，竟冷得生生打了一个寒噤。
王述之笑容满面：“晏清如果也如你们这般，我每日与他昂首不见低头见，岂不是要被唠叨死？”
王述之见他执意要将鹤氅脱了，点头而笑：“让你穿你就穿戴，我又不冷。”
正在世人群情纷繁之际，司马嵘俄然开口禁止：“部属觉得，大司马此行不当，诸位大人当联名上书请旨由庾大将军领兵。”
王豫转头，见说话的是王述之身边一个小小侍从，顿时有些不耐烦，皱眉挥了挥手：“你懂甚么？”
王述之方才站起，就见王豫大步跨入门槛，仓促走出去，便笑道：“伯父也来了？本日这幕府还真是热烈，前脚根后脚的。”
司马嵘想不到第一个开口讽刺本身的不是那些老固执，竟是幕府中的后生长辈，便沉着眼朝他看畴昔，不咸不淡地牵唇一笑：“莫非丁处置觉得，太子等人在皇上面前夸奖丞相，也是为丞相着想？”
二人登上山顶时，正值日出时分，凭栏远眺，可见东面水天一色，红日迎着朝霞跃但是出，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不期然便叫人生出几分豪放之感，只是目光往北转去，望着无尽的天涯，又增欣然。
“不错！”王豫将急报递给他，眼底隐现忧色，“我这就入宫，请旨带兵讨伐张勤!”
王述之替他弥补道：“字晏清。”
司马嵘感遭到身侧充满切磋的视野，淡淡收回目光，侧眸看他：“那丞相呢？”
“哎，伯父听听又何妨。”王述之笑意盎然，看向司马嵘，“晏清，你说说看。”
王述之侧头定定地看着他，见他广袖翩翩，墨发与长衫顶风而舞，忽地生出几分利诱，不知这究竟是一个心胸高远的浅显少年，还是埋没玄机的高门士子，忍不住便开口问道：“你在想甚么？”
王述之笑起来：“不忙着出来，本日来得早，我们登上山顶瞧瞧，你还未曾去过罢？”
“恰是。”王述之笑了笑，“不过已经叫人盯着了，临时按兵不动为好，免得打草惊蛇。”
“甚么？”王豫双目一瞪，当即离席起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急报看起来。
王述之抬眼朝他看了看，下车后解开本身的鹤氅披在他身上，将两旁迎上来的侍从看得目瞪口呆。
“说得好！”王述之在案几上小扣一声，笑道，“晏清言之有理。”
世人见他姿势散逸、胸有成足，心中总算安宁了些，想着毕竟另有大司马兵权在握，皇上就算不将王述之放在眼中，也要对王豫顾忌三分，更何况朝中半数都与王氏休戚相干，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上也是稀有的，即便故意，怕是也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