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澹台君言与公孙兰汀、亓婉容彻夜长谈,月神孤身一人躺在床上,久久不成眠。
他向来,拼了命也要护澹台君言全面。可钟离雪颜……
但他另有一名正妻。
月神起先愣了好久,才在澹台君言的提示下接过两份休书,看着澹台君言嘴角躲藏的笑意,贰心中暗叹,他的大夫人啊,向来是与众分歧的。
再一次念出这个词,月神伸脱手,握住浸在墨水中的笔。
月神庄的历代祖宗牌位贡在祠堂,月神与澹台君言走出来,直挺挺跪下来,公孙兰汀与亓婉容跪在他们身后。
澹台君言最闲,拿着月神写的休书,逐字逐句的点评:“哎呀,男人,你这字写错啦,咦,这里也不对……”
另一边,月神一行在夜幕中渐渐行走,终究来到祠堂。这里平时没人过来,却有专人卖力,此时已掌了灯。
如果,澹台君言是他此生独一的追随,可为了他的命,却要搭上钟离雪颜的幸运,那他,甘愿放弃这追随,换回钟离雪颜。
时候渐渐窜改他的模样,他只要想到,他们能像平常伉俪普通,恩爱白头,便感觉此生,再没有甚么,是更值得追随的事。
厥后回了月神庄,他找许闲月要学问字作画,许闲月高价替他请了教习先生,可不过半月,他又将先生赶走了。
花墨耘望着四人拜别的背影,撇撇嘴:“过分,又要我洗碗了?”
他俄然记起,大略是钟离雪颜曾经说过,少成若性,习贯之为常。他畏敬许闲月,即便她不懂武功,且垂老迈去,而他却技艺高强,已是名副实在的天下平辈第一人。
十月十九日,长孙旭、东吴万里到达月神庄。
他要做的那件事太凶恶,只怕……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无人听得。
“红颜……”
现在,倒也习得很多字。
好久不见,分外思念。
月神在内心想,既然错字很多,那第三份休书,倒是要重新写才好。
“到底是,风俗了,如果……可如何办才好……”
那些用血泪为墨,刻在骨子里的惊骇,从未因光阴流转而消逝。幼时吃痛告饶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反响。
两份休誊写完,他坐在椅子上歇息,手中笔随便地放在砚台上,眼睛盯着书案上洁净的纸看。
又过了好久,他轻叹一声:“罢了,起来吧。”
等几人走出祠堂,没了祖宗牌位在前,公孙兰汀第一个笑出声来。
他写了两份休书,因为他要还两位平妻自在之身,因为她们心有所属,因为他并无倾慕之心。
将衣衫穿齐,他走出寝室,来到书房。自顾自地点起烛火,在书案上铺好纸张,研墨执笔。
“月神庄先祖在上,亓国公主亓婉容与月神伉俪缘尽,本日休弃夫君,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两女看了,却不接,反而各自取出一张类似的纸。
亓婉容和跟公孙兰汀对视一眼,便明白月神所为何事,放动手中刚拾起的筷子,跟着月神出门,澹台君言与他们一同分开。
下一刻,同时开口。
长孙旭是月神的老熟人,他进庄以后只是与月神打个照面,话都懒得说几句,便自去寻公孙兰汀。
想来,影象中说这话的女子,便是钟离雪颜吧,她与他一样,无父无母,他们做了相互的朋友,就像是,为相互撑起了六合的一方。
幼时,他不爱习字,许闲月并不强求,是以,他一向不认字。那年,在清闲界偶遇澹台君言,澹台君言少女心性,强要教他写字,他尽力好久,只学会了澹台君言的名字。
可惜,还没有到那一天。
他第一次,见到许闲月因他的话而变了神采,那是自从十岁就记在内心的话,终究有一天,惊了说出那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