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又哭鼻子?”展昭抬手给她拭泪,“眼泪沾到伤口就不好了。”
“我去找他。”
“展昭,如果……”端木翠说得吞吐,“我是说如果,我们是一家人,那是甚么模样的?”
恍恍忽惚间,脚下一绊,端木翠摔在地上,火线不远处落着一面氅旗。
展昭哭笑不得:“又是我?”
展昭感喟:“端木,我真的不能带你去。”
耳畔响起保护兵将撕心裂肺的恸声,她倒在地上,侧脸贴着冰冷而泛着血腥气的泥土,胸前流出的血垂垂在身下渗开,如同一朵盛放的花。
“端木,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展昭并不避嫌,待她躺下后,拉过被子帮她盖上。被褥微温,想是展昭起家未久,端木翠往被子里缩了缩,展昭微微一笑,坐在床边将衣裳一件件叠好。
展昭浅笑:“天交五更的时候,当时,你还没起床。”
展昭的房门半掩着,房内透出晕黄的灯光来。隔着几步,端木翠就听到公孙先生在说话:“这一瓶是金创药,这一瓶是玉露丹,衣裳都带齐了吗?那头冷,怕是还鄙人雪……”
端木翠白他:“为甚么要谢你,都是你害我没吃成饭。”
“哎,展昭,你如何还没走?”
“都说了不要你带。”端木翠烦躁,“都说了我本身能去。”
“你说了算?”端木翠哼一声,“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去处事,我去……收妖。”
公孙策答复不了她,只是大声地反复着那两个字。
端木翠撞开公孙策就出了门。门外的巷道,像是覆盖着一层雾气,有很多人站在门外,闻声开门声,他们行动极慢地转过身来。
“要不要抱一下?”她笑嘻嘻的,“过了今晚,想抱我的时候,就只能来路边抱木头了。”
“就是阿谁甚么西夏东夏。”她不欢畅,“要去多久?”
端木翠气结:“那你老死在那头,别返来了。”
“那早些归去。”端木翠赶他,“早些清算了早些睡,明日赶路才有精力。”
“我只怕我的福分不敷。”
端木翠不说话了,筷子在面里搅了搅,俄然没头没脑来了句:“那我也去。”
“甚么?”
“该死!”端木翠撇嘴,表情复苏了那么一点点。埋头吃了两口,俄然昂首问他:“要去多久?”
送走了刘婶,展昭将门闩上,方一回身,就见端木翠穿戴里衣站在阶上恨恨瞪他。
他走回床边坐下,用心跟她还价还价:“那抱石头行不可?土坷块行不可?瓦罐行不可?水缸行不可?”
展昭笑她:“真该有面镜子,让你看看本身的模样,像个舍不得人远行的小孩子。”
展昭顿了一下,手上的行动渐渐停下来:“离家太久,每次回家,娘待我都像高朋,诚惶诚恐,客客气气,唯恐哪处怠慢了。回到了家,反而不安闲。倘若能住久些日子,说不定能找回平日一家子人的和蔼,只可惜,总只那么一两天。有一次离家,娘和哥嫂送了我一程,他们一起上聊些家事,哪家的租该收了,该去给哪位亲戚做寿了,该采买甚么,该给孩子添甚么衣裳——我插不上话,看他们絮干脆叨,好生恋慕,仿佛本身是个外人。”
她俄然就辩白出他的口型,他来回几次,说的只是两个字:“西夏。”
到端木翠家时,刘婶还没来得及走,见着他第一句话就是:“女人睡下了。”
“西夏是甚么处所,你一个孤身女子去到那边,我如何放心得下?”
展昭走了,端木翠反睡不着了。
“说好了甚么?”端木翠闷闷的。
“到那边就晓得了。”展昭顿了顿,“我会给你来信。”
“睡不着。”端木翠嗫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