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出来?
说着鼓起腮帮子,呼的一声,将纸屑吹落地去。展昭笑笑,不觉得意,拉起小翠持续往前走。
没有答复,端木翠已经不见了。
“见是见过几次,”端木翠又一次皱眉,“但是,我不大记得他长甚么模样。”
在那之前,武则天废萧姓为枭,史乘提及她时,称她为枭氏。
“跟他一起走了。”狸姬笑笑,“我猜想,是他的胃口很大,一个宣平,怕是满足不了他。”
“能给我一杯水吗?”她说,“我渴了。”
炼狱虚掩的庞大铜门以后,冲天的烈焰正炽,忽而幽碧惨绿,忽而赤红如血,憧憧鬼影虚无缥缈于四壁,这里已是地下最深处,但哭泣嘶哑如泣如诉哀哀恸哭之音,仍像是从更深处而起,自脚下的泥土缓缓排泄,丝丝缕缕,透衣而入,漫过体肤,侵入骨髓,生生世世,都在你耳畔絮絮低语,甩不脱、赶不走,与你至死痴缠。
如果你,你选哪串?端木翠,我就不信你会选烂的。
“瘟神呢?”
很久,她才缓缓抬开端来。
“这就是我的了局?”狸姬眼底映出赤红焰光,喃喃低语,竟是痴了。
“尚父送的,常日里就做链子带,兵戈时就做链枪。”端木翠面上现出笑意来,“尚父说,哪吒有风火轮,杨戬有神戟,我也该有个称心应手的兵器才是,谨慎……”
这一来长老甚为惶恐,直言当日将仙山图遗留人间实为一大不对,若听之任之,蓬莱、方丈、瀛洲都存有隐患;又虑及此妖在瀛洲自在出入,伤害女仙,妖力必定高强,浅显上仙不是敌手,这才要求端木翠立即前去人间,务必自此妖手中寻到仙山图,带回抑或毁弃皆可。
谨慎翼翼地下笔,忍不住问端木翠:“为甚么让我画温孤苇余,你没见过他吗?”
那女童见展昭虽是药巾蒙面,但端倪间尽是暖和可亲之意,一双黑眸亮如朗星,忍不住伸脱手去在展昭眉上指划,咧嘴笑道:“我叫小翠。”
那女童听到爹娘二字,神采蓦地一暗,那李掌柜的叹道:“这位公子,这丫头的娘前些日子得疫去了,爹又叫猫妖给害了,唉,家中只剩下盲眼的奶奶,不幸得紧。”
狸姬点头,果用心细细刻画开。昔日做萧淑妃时,琴棋书画无不精绝,要画一个温孤苇余,天然是信手拈来。
蝶一动手,便知不是,那边小翠已然拍掌叫道:“大哥哥好短长!”
或许此大家间,最痛苦的并非是死,而是死不得。复苏地晓得死不得,因而加上于身的各种苦痛,永无止歇。最后一点得脱的但愿都被掐灭,没有将来某一天,有的,只是射中必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恶梦。
“你不记得他的长相?”狸姬只觉不成思议,“你们同在瀛洲为仙……”
未几时公孙策过来,向展昭道:“展保护,这城中疫况,比我们先前所想似要好些,只是那些未染疾疫之人不知避防之法,如此下去大为不妙。我拟从城中药铺中多寻些白芷、艾草――方才已同此街聚客楼的李掌柜说好,明日便就着聚客楼的场子,熬煮避疫的汤剂分发下去――你意下如何?”
她到底叫甚么名字?
端木翠看了狸姬一眼,到水缸边俯身舀出一勺水递给她。
狸姬大口大口地喝水,水冷得恰到好处,适时安抚了她那颗痛苦而灼烫的心。
“帮手?”狸姬惊奇,“我能帮你甚么?”
“是吗?”端木翠嘲笑,“看起来,你是失职得过了头了。”
小翠嗯呀一声,神情甚是敬爱。
“这链子……”狸姬嗫嚅,“真……都雅。”
“过来画呀。”端木翠催她。
“你叫甚么名字?”
端木翠在旁细看,两人便有一搭无一搭闲说些话。狸姬这头,自知逃生无门,反自安静下来;端木翠既已擒住狸姬,也并不落井下石冷嘲热讽,是以上旁人眼中看来,倒像是闺中好友互话家常普通,那里能猜出一为仙一为妖,前一刻还是存亡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