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裹往，又没了计算，伸手去捂她脸颊，探得鼻息，一颗心重重落回实处，想了一想，又以掌贴于她后心，内力绵绵，源源注入她体内。
行至帐帘之处，忽地停下，沉声道：“杨戬，若缉得行凶之人，莫要杀他，候我返来。”
阿弥将手中的柔嫩绢帛浸入铜盆的暖水中，待绢帛伸展浸满后，拿出，拧水，展开，叠成方刚正正的一小块，细心帮端木翠擦去面上的污血。
“端木是被朝歌细作所杀，你若想为她报仇，最好的体例，莫过于拔下崇城。”
当头的是个浅显打扮的兵卫，与外间巡卫并无二致，奇的是跟出去那人，竟是旗穆衣罗。
那兵卫倒是不惧，将旗穆衣罗尸身拖至一角，又用帷幕盖了，理理衣衿，大风雅方出去。展昭心念转处，已猜出八九分：此人既扮作端木营兵卫，即便出去撞上杨戬，也可推说是进军帐检察，然后大摇大摆分开。莫说杨戬一定进帐，就算是进了，发明旗穆衣罗尸身，再要找那人，要往那边去找？他这一走，杳无音踪，那端木将军身故之恨，怕是无从得报了。
想了想又柔声道：“再大声点，也没干系。”
来人步声远去，杨戬振氅站起，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阿弥说话：“我临来之前，邀毂阊同业，三今后攻崇城，我想应当让他见见端木，谁知……”
“你们应了我的，我杀端木翠，你们就杀高伯蹇，如何能出尔反尔？并且我也不能再在端木营待下去，如果他们疑到我身上……”
展昭直觉得是中了计，丹田提气，一挨地便矮身滚将开去，顶上带下一蓬稻草，急起家时，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这才发觉四壁尽是凿作方刚正正的冰块。
“无关紧急？”杨戬嘲笑，“毂阊将军须得谨言慎行，你所谓的无关紧急，在我看来，和你性命交关。你请得崇城战牌，得丞相手令三今后攻城，此时现在，你不该紧锣密鼓，置沙盘召麾下，以谋战事吗？”
这一夜杨戬耽留安邑，并未回营。第二天高伯蹇传闻杨戬在此，巴巴地跑来会晤，被杨戬冷言冷语命人挡了去。他知端木翠亡故一事不宜别传，一面令人封口，另一面遣人深挖地窖，置端木翠棺椁于此中，窖中四周堆冰，上覆海量稻草，暂作冰室以用。
触手冰冷，毂阊喉头一滚，双目合起，两行热泪无声滑过脸庞，闷声道：“我就晓得。”
“言尽于此，是去是留，你本身决计吧。”
他身上衣裳与众兵卫有别，不求掩人耳目，只求这半晌先机。公然，狼籍之间，杨戬的追击便慢了一拍，目睹展昭身形隐于帐后，杨戬急喝道：“封营！”
是以今次故伎重施，不成在外逗留太久，必须尽早再在端木营中找到掩身之处。
他以林立军帐暂作掩身，时隐时走，忽见火线不远处新起一方军帐，前两日似未见过，帐前兵卫听到这边腾沸宣令之声，俱都仰首而看，展昭趁其不察，身形疾如鬼怪，但见帐帘微起微落，展昭已然进帐。
“我想，换作死的是你，端木也不会做无谓伤悲，必定披挂上阵，以枪头血祭你屈灭亡魂。”
毂阊缩回击来，惨淡一笑，并不答话。
那人倒也不是稀少平常人物，直如脑后生眼，闪身挪避。展昭哪容他逃脱，腕翻力走，一招未老，变直击为横削，目睹便能将那人阻在当场，脑后风声忽至。展昭心知不妙，一边厢袖底袖箭击如走珠，一边厢回身急挡，巨阙锋刃死死卡住杨戬三尖两刃戟的戟尖，竟有火星迸射开来，金石相击之时，那边厢已传来那人中箭惨呼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