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已经备上酒宴,但是时至半夜,他俩实在没有甚么胃口,在二皇子下首摆布分席坐下,谢灿也不动刀,两人就悄悄等候二皇子的发言。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二皇子仿佛有些微醺,俄然问谢灿:“你掌管察汗淖尔军队名册,本宫想就教康长史一个题目。”
谢灿恭敬答复:“二皇子请讲。”
如许的演出委实有些不太走心,他骨子里对汉人的傲岸过于深切,没法勾消。谢灿冷冷地回应着,看他究竟想要玩些甚么把戏。
二皇子笑道:“无妨,本宫已经差人去通报了东宫。”他言辞还算诚心,倒看不出一丝扯谎的陈迹。
他问:“察汗淖尔军队,混血儿多少,纯血缘胡人多少?你们重骑营,混血儿多少,纯血缘胡人多少?”
谢灿晓得这不过是他的铺垫罢了,丘穆陵部出的皇子,真的能看得上他们这类汉人血缘的将领?她年初的时候亲历丘穆陵血腥搏斗,早已看破他们从不把汉人当人,二皇子面庞带笑,但是眼神冰冷如刀。如此冷心冷性之人,如何能够因为敬慕他们在武垣一役中闪现的才气,就将他们请来?
谢灿靠着角落坐了半夜,到了三四更的时候,俄然闻声内里仓促脚步。
谢灿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脸,眯了眯眼睛,这个二皇子的意义,莫非是说,东宫冒充晋升汉人的职位,试着欺诈汉人和混血兵士为他们送命?
谢灿说:“纯血缘不敷三成。”
作为他口中绵软的羊群,谢灿笑了起来:“羊也有角,羊如何不能阻击群狼,二殿下,更何况我们不是羊群,察汗淖尔军队的纯血兵士也不是脆弱的猎犬!我们并肩作战。亦不会像是你们丘穆陵部圈养的羊一样,整日里吃草养膘,就等着春季一到,被你们宰杀!”她腾地站起来。
谢灿问道:“二殿下,我两人在街上被府上中郎将请来,尚将来得及支会一句贺赖部,不晓得……”
谢灿微微勾唇一笑,问道:“末将实在是痴顽,请二殿下见教?”她的目光流光溢彩,闪着一种让二皇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但是二皇子毕竟在权力场中沉浮多年,还是能看得出那目光中的杀气。他在心中嘲笑一声,不过是个越国孤女,觉得当上长史,就能仰仗着拓跋朗狐假虎威?现在拓跋朗不过是个靠着媳妇儿翻身的孬种罢了。他们真觉得贺赖部能够掌控得了野心勃勃的慕容部?
这类目光谢灿在都城的很多胡人眼中见到过,她早就明白这眼神的意义不过就是:“汉人崽子。”
077
谢灿抬眼,看着他灰色的眼睛,听着他用尚算流利的汉语控告拓拔明,随后冷冷答复:“但是二殿下,末将记得,丘穆陵部却连一点但愿都不能给我们汉人。”
他想说甚么?和她一个长史,叶延一个校尉,能有甚么好说。
叶延制定武垣之役的得胜同这个二皇子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络,他的声音略带防备:“算不得大功,重骑营任谁都能做。”
来人是二皇子。
但他仍然接过了肉,喝干了酒液,亦是答复:“多谢二殿下。”
“是么?”二皇子转着酒碗,仿佛很惊奇于她的答复,“那武垣一役中,纯血缘的胡人兵士亦是不敷三成了?”
谢灿冷眼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静待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