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安，我刚叫你，如何不承诺？”
周通扳话：“敢问郎君可也是今科士子？”
程平也假假地眯着新月眼，跟着叉手。
男人浅笑：“两位也是吗？”一口标准的金陵洛下音，声音不高，带点沙哑。
程平咧着嘴笑道，“真是多谢郎君和娘子啦！”
又聊两句风景，那男人目光在竹篮里那两半截被啃得惨烈的脆藕上落了一下，眼睛眯的幅度更大了些，眼尾微微翘起，“就不打搅二位——看景了，预祝二位一举落第。”这位长着浓眉毛、悬胆鼻、方下颌，本是一张极君子君子的脸，却恰好长了一双传说中的桃花眼，不笑时还好，笑起来就暴露那么两分风骚。
半月后，程平公然在齐州府碰到了周通。
船家笑着摆手，“当不得郎君一声夸。”
“都是一样的，州试又不看本来的名次，也不是同一个主考，考题也不一样，也许此次考得更好呢。”程平又比出更具压服力的例子，“听闻说前科状元县试府试俱是不佳，厥后礼部试竟然一举夺了状元。”这个是前些天县试的时候，听一个动静通达的考生说的，也许本次州府试还能再碰到他。
周通叉手笑道：“也祝仁兄蟾宫折桂、雁塔提名。”
考生们多住在贡院四周的旅店里，周通住的是高第逆旅，程平住的是东风旅社，两家恰是对门，二人在门口叉手道别，相约明日一起读书。
周通笑道：“我何曾是明天赋到的，得了县试的信儿，拜了名府领了文书，我就来了。”又恋慕地说，“我不比你，名次好，心下天然安宁。”
看着男人与小童远去的背影，周通点头赞叹，“真是好风骚人物。”
颠末亭子，那人浅笑着看周、程二人一眼，冲他们点了下头。
悦安是县试前，柳夫子给程平取的字。
“你莫要安抚我了。我们考的是明经，又不是进士科。诗文这类事，主考分歧，各花入各眼是有的。我们考的这个，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本身甚么样，本身稀有。”
正翘首等着脆藕呢，有人拍本身肩膀，程平转头，是周通，忙笑着打号召：“先达兄！”
周通笑道：“也是。某晏河周通，这位是程悦安，也是晏河县士子，俱都是来考府试的。”却到底碍于面子，没说俩人是明经科的。
男人也对二人行了礼，回身去了。
男人浅笑道：“尝听闻晏河风景娟秀，人杰地灵，观二位，公然如此。”
这齐州城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处所，城内有好大一个湖曰白镜湖，碧波千顷，其出产的白莲藕最是驰名，程平贼不走空，既然来了，又正当时令，天然不能错过。
船娘年纪不大，听了程平的话，红着脸福一福，自去船尾洗藕。
正啃着，湖面上一叶扁舟由远及近。舟上郎君一身红色士子袍服，端倪明朗、长身玉立，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水波中行来，很有谪仙之感。
程平又问：“不知有没有多余的竹篮？可否一并卖给我。”
程平盘着腿，一边啃藕一边暗叹，网友们说，“衣服好欠都雅，纯粹看脸。”这句话真是颠扑不破的至理名言，看看人家穿的白袍，再看看本身另有中间五大三粗的周通，对比何其惨烈！
男人愣住脚，道声多谢，竟真地走进亭来。
杏奴想来是那妾的名字，许是王璨要宦游他处，不便利带着这个妾，或是将有战乱，甚或再狗血一点，甚么有权有势的人物看上了杏奴，王璨送走她以避祸，虽只一句话，却让程平脑补了三五十集的言情大戏。
程平、周通却行的不是甚么风雅事。俩人在亭中青石板地上盘膝坐下，程平捡了根脆藕一掰两半儿，一半给了周通，一半本身拿着，二人就这么拿着小儿臂似的藕段，大吃大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