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沿儿上,大伯一家一溜齐的坐在那边,各个面带不善,虎视眈眈。
不过,就算把东西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只会以为是该当如此。
“嘿呦喂,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有种你再说一遍!”大房的长孙穆崇福跳了起来,浑身的肥肉也跟着颤了一下。
大伯翘着二郎腿儿,抬着下巴,不时的瞄一眼堆在地上的白米袋子,鸡蛋篮子,又偷瞄着炕上的棉花和细棉布,眸子子都快不敷使了。
“哎呦呦!你瞅瞅你瞅瞅,这有了银子就是不一样啊,瞧,布都买的是细棉布,哎呦,另有这么多新棉花,老二家的,不知你买布的时候,有没有想着爹娘呀,你们倒是买了新奇的衣裳,爹娘一年到头,连件见人儿的衣裳都没有呢!”
……
说话的采瓶,是穆仲礼和李氏的幺女,本年已经十四岁了,生的细皮白肉,倒是一副好面貌。只可惜,这采瓶在穆仲礼和李氏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也养成了一副无私贪婪、凶险狡猾的性子,别人的东西,只要她看上了,必然要不择手腕的弄她手里方才罢休。
穆白氏抬起松弛的眼皮,一对儿浑浊的老眼冷飕飕的瞟着杜氏,仿佛杜氏如果不给她一个对劲的答复,她就会立即将杜氏碎尸万段普通。
“老二家的,你如何说?”
“便方便利,咋不便利呐,归正我明天也没甚么事儿,我赶车拉你去。”九斤忙不迭的一口答允下来,欢畅得恨不得原地蹦两圈。
奶奶穆白氏,盘腿儿坐在炕头儿上,那张本来就长的脸拉得更长了,足有二尺半。
姐弟俩跑的很急,没几步就跑回了家,一进门,采薇就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九斤憨憨的笑了两声,嘀咕说:“大老爷们家的,那边就那么娇贵了。”
“长姐,你听!”武儿俄然出声。
如果杜氏不肯把这些东西贡献给穆家俩老的,就成了不孝敬的牲口了。
没等周婶子开腔,九斤就连连摆手,笨口拙舌的说:“不消不消,薇儿妹子千万别跟我客气……”
采薇忙说:“婶子说得对,九斤哥快回屋吧,我也没甚么要紧的事儿,就归去了。”说完上前几步,将手里拎着的肉递了过来。
采薇在内心冷静的为这个小人儿点了个赞。
话音刚落,屋里立即传出一阵噼里扑棱的声音,另有撞翻东西的声音,响动过后,九斤冲动的冲了出来。
当然,不管他们是如何想,如何筹算,采薇都毫不会给他们一针一线。
杜氏紧紧的抿着嘴唇,安静的坐在那边,对婆婆的指责和欺侮已经习觉得常。
实在,她不是那种唯命是从、恪守礼教的愚妇,也不是那种分不清是非曲直的蠢妇。这之前,她之以是忍辱负重多年,没有和和大房撕破脸,不但因为她不是大房的敌手,更首要的,是因为他们是她深爱的丈夫的亲人,她不想让丈夫难堪。
“哎呦,这不孝的小牲口,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穆白氏扶着心口的位置,气得浑身乱颤,后又指着杜氏,唳声骂道:“狗娼妇,烂淫根,这就是你教出的孩子?”
不过,照现在看来,想要息事宁人,已然是不成能的了!
周婶子也赶紧推让:“薇儿这是做甚么?你家里艰巨,快拿归去本身留着吃吧,婶子家里有肉,你九斤哥打的野鸡还没吃完呢,快拿归去……”
文儿据理力图,毫不相让,固然只要七岁,但气势上,涓滴不比十八岁的穆崇福差,乃至更胜一筹。
周穆两家相距不远,采薇牵着武儿的小手,不紧不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风雪已停,一轮皓月如玉盘悬在夜空,清冷的映照着六合间的芸芸众生。采薇瞻仰天上的圆月,心中一阵难过,不晓得这里的玉轮和她故乡的玉轮是不是一个,倘是,她也算是和故乡另有那么一点儿点儿的关联,不算是被完整的隔断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