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之人越走越远，本来的烟雾便也被一阵清风吹散，茶树下方才那白衣男人将棋篓里的棋子取了一枚置于两指之间，思考了半晌后在棋盘一角落下一子。
“她生，我寻。她死，我等。不过就是长悠长久、循环来去罢了。”
这风炉本是烹茶煮水之用，可青衣男人揭开炉盖的一瞬，青烟散尽但见一枚青绿色栗子大小的丹丸静置此中。拂去青烟，青衣男人将那丹丸取出置于掌心。
那夫人倒是未在乎这很多，仪态风雅地上前拱手道：“不知尊驾但是传闻中栖云观的那位道长？”
白衣男人闻言，将眼微微一眯，道：“夫民气中有何夙愿何尝？”
白衣男人闻言只是笑笑，轻声道：“照你的逻辑，生便是苦，内心如果没些执念又怎能不惧这长悠长久的苦？”
夫人听得白衣男人答她，便将衣衿一撩，双膝跪隧道：“我与夫君结婚十载不足却总不能如愿得有子嗣，偏我夫君又不肯另纳侧室。我夫君一脉单传，他平生兵马如若疆场有所不测那禾家的香火便姑息此断绝，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千万担不起如许的罪孽。尊驾在上，小女在此哀告尊上赐我良方，只为能持续禾家血脉。”语闭，夫人俯身扣头深深一拜。
恰好此人里头，有那么一些就是秉着一份执念，将心中夙愿当作同生命普通紧急，固执地在困鹿山上寻了多日，不管身边陪侍如何劝说都不放弃，这才终究在一场骤雨过后烟雨环绕的山颠找到了传闻里的栖云观。
明嘉靖年间，相传南疆无量山灵气环绕，长年绿木苍翠碧泉潺潺，山脉之南的困鹿山颠有一道观名曰“栖云观”，观内有一得道高人与一株千年古树为伴，那高人曾救下过很多迷途之人，因而这济世救人的名声便也似传说普通流至官方，有些人便也慕名前去求一个心中夙愿得偿。不过，去的人十之有九只寻得空空一座道观与一株古茶树，却未见得那传说中的修道高人。故而久之，这一传闻也就成了坊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则传说罢了。
他一字一言似是说的云淡风轻，青衣男人闻言倒是眉头微微蹙了蹙，遂不由叹道：“你这老鬼可真是。自古多少人求长生而不得，你倒是指着这一件事可劲儿华侈。”青衣男人边说边敲着下巴摇着头。
“哎~欲灭苦，先破执。长悠长久的生不知起因为何，长悠长久的等又不知成果如何。如此循环来去的折磨，你可当真是自残呐。”语闭又叹一声：“罢了，罢了。摆布也是白说。”说完便跟着一缕青烟飘飘然融进了茶树里。
青衣男人提起茶瓶，将瓶内泉水倒入一旁的白瓷盏内，道：“只需将丹丸投入这杯中让她饮下便可。”
“成了。”青衣男人将眉一扬，笑道。
夫人语闭周身忽而烟雾腾起，直道这深山气候窜改莫测怕是又要下雨，便筹办礼拜后告别。可一转头，面前哪儿另有那白衣男人的踪迹，只要一方寥寂的道观小院与那棵苔藓绕根的苍翠茶树。
重重烟霭当中，一青一白两抹人影对坐于一棵丈余高的古茶树下。两人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方棋盘，白衣男人端倪静怡，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拈着一枚光亮的白子，只见他将衣袖轻拂便在那棋盘上落下一子。白衣男人手里的棋落定，青衣男人倒是有些难堪的皱了皱眉头，那眉心一点芝麻粒儿大小的朱砂痣也跟着他面上行动微微高低浮了浮，随即将拈着棋筹办落子的手又收了返来，依着那棋子悄悄敲着下巴盯着棋盘像是有些犯难。见青衣男人面露难色，白衣男人嘴角轻扬，左眼眼尾一点痣跟着微眯起的凤眼氲成一抹明朗的笑。
白衣男人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自腰间取下一支泛黄的骨笛悄悄抚了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