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婢仆为新人除服解缨,摘掉冠帽,去掉内里的号衣,梳头合发,放下百子帐的帐帘,齐声吟唱“玉女白纤纤,娘子恒娥潜”的歌声,躬身退出帷帐,闭合帷门。
一对新人仅着白罗中衣坐在榻上,帐内模糊有药香,重新郎的身上透出来,非常的浅淡。
萧琰盘膝坐在桶底, 屏息运起淬玉诀。药力浸入肌肤,被丹田内藐小如丝线的内气导引着, 一点点淬炼皮、肉、筋、骨。那种针刺般的锐痛她已经风俗了, 从最开端痛得抽搐, 到前面一点点淬炼接受, 现在感遭到的痛苦已经越来越小了。
萧琰一边写一边冷静念诵:“……太上平静,不役於心,不劳於身。心不烦而能灵,身不劳而能生。生灵归并,无种不成。所谓不作而成,不为自生。道常有为,无所不为。……”心、意、神、志,跟着经文的每一个字融于笔端,又顺着腕脉活动满身。
“哪处伤了?”
那些暴躁愤怨的心境都停歇下去,归为一片澄空的安好。
申正二刻,课业将结束时,萧琰和兄长说了声,便在拜别前去了内院一趟。
一身华贵雍容的安平公主脸上笑容稳定,内心哼一声:萧十四,看老娘如何清算你!
新人已经行过同牢礼,摆布并坐在庐内北面的榻上。
新人吃过盛肉的同牢盘后,遵循兰陵萧氏迁入河西后的族俗,新郎已婚的堂兄们要踏歌一曲《贺新郎》,表示对兄弟立室的庆祝,新郎的嫂嫂姊姊们要踏歌一曲《喜民气》,表示对新妇插手大师庭的欢迎。
傧相上前,为一对新人剖分匏瓜,行合卺酒之礼。
萧琮捂着胸口低咳一声,牵出一分模糊的疼。
书房的棂槅门开了一半,室内窗明几净。
她右手倏然伸出,食中二指搭上萧琮左手的腕脉。
萧琮与她闲笑一阵后,便讲本日的课业。
被药浴烫红的皮肤已经肤如白玉,倒像是洗了个冷水澡。
新人帷帐内,清俊文弱的新郎和清艳冷冽的新妇并肩坐在“百子帐”榻上。
室内披发着淡而幽远的沉水香,令人安好。
青庐就是帐篷,按大唐士族的婚俗,需在府内的西南角择吉地建庐帐,新婚佳耦交拜、行同牢合巹礼都是在庐帐内,称为“青庐”,取六合为庐、伉俪交谊长青的意义。此时青庐内观礼的宾朋有三百多人,却一点不显拥堵。因搭庐的处所是在国公府的马球场,莫说包容三百人的帐篷,就是再搭一座三百人的帐篷也放得下。
她从书架底下取出两个乌黑的铁镯子,沉沉的约摸有十来斤重,一左一右套在手腕上。然后走到书案前蹲上马步,研墨铺纸,右腕执狼毫,悬腕而书。
她秋鸿掠波的细眉挑起如刀,“父亲嫌弃我就罢了,但……”
萧琤坐到本身的席位上,大哥萧璋转头向他笑了一笑,小弟萧玳斜着眉朝他嘲笑,萧琤下巴一抬瞪了畴昔:敢瞪你阿兄,皮痒了!
婚礼是在梁国公府内的青庐停止。
闭眼, 身一沉, 满身没入水面之下。
这景苑再美,也只是个樊笼。
北面三间上房, 中间为会客的正堂, 东间是母亲的寝居,西间是萧琰要去的书房。
萧琮又笑,“师徒只是个名份罢了。父亲甚少赞人,却对你多有赞美,可见你定是得了孙先生真传……”他捂唇咳了几声,待咳喘微平,方又叹道,“孙先生也说过,我这咳疾若要根治,必得慢调慢养,不成劳心极力……呵呵,只怕要劳累你了……咳咳咳……”
萧琰哼哼,“谁让他这么蠢,欺负人总要支出点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