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华贵雍容的安平公主脸上笑容稳定,内心哼一声:萧十四,看老娘如何清算你!
新人帷帐内,清俊文弱的新郎和清艳冷冽的新妇并肩坐在“百子帐”榻上。
北面墙上挂着一副寥寥几笔勾画的淡墨山川画,笔清而意韵悠然,墙下是两列乐架, 搁着笛、萧、缶、埙之类的乐器。两边墙角的高腿几上各置了一座沉水香香山子。屋中间是一张白檀木的书案, 书案左边摆了一只越窑青瓷大插瓶, 插着十几幅卷轴,右边摆着琴台和琴。西面是一列列书架,一槅一槅的书,有雕版刻印的纸书,也有绢帛套着的竹简古书。
榻上女子抬开端来,一头乌发只用缎带系着,周身无一物佩饰,耳环、玉佩、香囊均无。素面无妆色,却肌肤如雪,眸清眉远,天然好色彩。
但沈清猗的嗅觉比起凡人更活络。
此时,新人正行婚礼。
东面对窗的位置,是一张白檀木的宽榻。
萧琰一边写一边冷静念诵:“……太上平静,不役於心,不劳於身。心不烦而能灵,身不劳而能生。生灵归并,无种不成。所谓不作而成,不为自生。道常有为,无所不为。……”心、意、神、志,跟着经文的每一个字融于笔端,又顺着腕脉活动满身。
申正二刻,课业将结束时,萧琰和兄长说了声,便在拜别前去了内院一趟。
一对新人仅着白罗中衣坐在榻上,帐内模糊有药香,重新郎的身上透出来,非常的浅淡。
萧琰蹙眉,怎能不在乎?
萧琮轻笑着叹了叹,说道:“真人风骨,犹胜画中。”笑容温润里带着几分歉意,捂唇咳了一声道,“委曲你了。”
被药浴烫红的皮肤已经肤如白玉,倒像是洗了个冷水澡。
萧琤带着僮奴从帐角悄悄进入时,没引发多少人重视。
萧琮笑了笑,道:“父亲说你师承孙先生,果是不假。”
“劳烦你了!”萧琮喘气平止,伸手悄悄握住新婚老婆的手,清雅眉眼间有着歉意,“只怕今后另有得劳累。”
萧琰盘膝坐在桶底, 屏息运起淬玉诀。药力浸入肌肤,被丹田内藐小如丝线的内气导引着, 一点点淬炼皮、肉、筋、骨。那种针刺般的锐痛她已经风俗了, 从最开端痛得抽搐, 到前面一点点淬炼接受, 现在感遭到的痛苦已经越来越小了。
萧琰起家,用白叠布大巾拭干满身,换了洁净内衫, 外穿一件白底暗纹的圆领窄袖绫织袍, 趿了没有后跟的摆脱履, 带着一身淡淡的药香味走出东廊配房,沿着直棂窗的回廊往北面主房走去。
“谁欺负谁!”商清伸指戳她额。
这景苑再美,也只是个樊笼。
敞亮的烛光下,她脸上清华流溢。
北面三间上房, 中间为会客的正堂, 东间是母亲的寝居,西间是萧琰要去的书房。
萧琰不由放轻脚步,和顺叫了声:“阿母。”
室内披发着淡而幽远的沉水香,令人安好。
她右手倏然伸出,食中二指搭上萧琮左手的腕脉。
她秋鸿掠波的细眉挑起如刀,“父亲嫌弃我就罢了,但……”
书房的棂槅门开了一半,室内窗明几净。
山高水远,清风林下,悠然浮云,这才是母亲神驰的,总有一天,她会为母亲做到。
沈清猗寒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