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小耗子在街头混不下去,只好到万花楼里当个龟奴,他平日是个油嘴滑舌的人,此时却一句调皮话都说不出,只感觉自惭形秽。
“还说没有害她,你明知冬梅偷她脂粉,还用心在她的胭脂内里下毒,冬梅毁容,春花又岂能逃脱干系?”凤雏见她砌词抵赖,更加愤恚难平,“采雪,你实在令我绝望。”
采雪这才慌了,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蜜斯,我知错了,我只是愤恚她一向逼迫春花,盗窃她的脂粉,又听蜜斯提及鱼尾葵果只是让人脸上肿胀,并无大碍。以是想让她吃几天苦头。”
她抬起手将妆台上的莲花翡翠耳环佩在耳上,长衫袖子落在肘腕处,暴露一截乌黑的手腕,腕上一只琉璃翠的镯子,绿得似一汪春水。
凤雏只微微点头,对她道:“你不要心机太野了,只惦记取玩,既是想去酬神,需求筹办好祭礼,不要怠慢了才好。”
小耗子忙解释道:“不是嬷嬷的意义,是我见女人病了这么久,担忧大夫医术不好,迟误了女人病情。”
凤雏顿了顿方才下定决计道:“采雪,自你七岁来我身边,已经八年,我想我们已经缘尽。”
踏出房门时,忽而又想起来话未说完,接着说道:“嬷嬷过几天去‘燕侯祠’酬神,女人如果不想去,我先和嬷嬷回禀一声。”
“我有叮咛过她不要用这些东西的。”采雪赶紧辩白。
凤雏翻开放在案台上的锦盒,推到她面前,“我的鱼尾葵果去那里了?”
采雪忙取了绢帕递过来,凤雏抹去嫣红,对小耗子道:“大可不必如此担忧,自会有人护我全面。”顺手将那方绢帕弃在一旁。
她真是更加都雅了,记得他刚来那年,第一次见到凤雏,穿戴湖色罗裙,坐在窗下弹弹琴曲,恰有风吹过房中纱帘,银纱拂落琴弦上,她抬起脸将纱帘撩开,瞧见小耗子,脆声问道:“你是何人?”
采雪泣声道:“我并没想害春花,只想对冬梅小以惩戒。”
采雪睥晲了他一眼,呛声道:“蜜斯连着很多天喝药,方才刚好些。嬷嬷这么快就焦急了?我看万花楼比来买卖好得很,不需求蜜斯吧?”
凤雏又唤了一声小耗子,小耗子方才醒过神来,忙放下杏仁露和萝卜丝饼,对凤雏奉迎说道:“刚出炉的,女人尝尝看。”
凤雏眼疾手快,打掉她手里的簪子,狠狠抽了她一耳光,“你疯了?”
采雪抚着被打的脸,失声大哭,“我不要和你分开。”
凤雏将口脂抹在唇上,细细描了两遍,两片红唇抹得素净欲滴,揽镜自照,发笑道:“我还是分歧适这么浓的妆,拿帕子来。”
凤雏脱掉外罩长衫,淡淡道了声谢,又叮咛采雪取两贯钱给小耗子。
凤雏听他说‘闻音台’,觉得他瞧出端倪,这些日子里,她经常借着操琴,与杜安深夜私会。
凤雏未及回话,采雪兴趣盎然,“蜜斯,我们好些日子都没出过门了,不如去散散心,病也好的快些。”
他有些思疑,记得昨夜凤雏没有客,想跟着去瞧个细心,却又被金不换抓了差,只得作罢。
她定定望着小耗子,她的目光生冷,小耗子心头炎热,忙接着道:“我没别的意义,只是怕女人每天练琴,伤了手指。”
凤雏接过茶盅,轻撩茶香细细嗅闻,再观茶汤,轻润入喉。
小耗子又道:“还是不成粗心,包藏祸心的人很多,妒忌你的人又不止是万花楼里的人,就我们这行,不讲究礼义廉耻,下三滥的手腕到处可见,就算嬷嬷故意保护你,现现在人多心杂,不免有人做些下作的事情。你看春花,在万花楼,只怕想起她的人都少,都会有人在她的胭脂内里下东西,更何况是你。”
凤雏浅含笑道:“多谢体贴,不过是气候窜改,咳疾又犯罢了,过些光阴也就好了。”说罢翻开嵌螺钿红木漆盒,取出内里的口脂,欲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