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乍起,拂过秦淮两岸,后院葡萄架下坐满了偷听牛郎织女说话的女人。
眼泪一滴滴落下,她伏在他的胸口失声痛哭,俞景鸿忙替她擦去眼泪,“都好了的,实在不痛。”
十几根碗口粗细的棍子打在俞景鸿的身上,他一声不吭,只唯恐棍子打在夏月身上。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可眼里的缠绵之意却令民气中生疑。
夏月死命挣扎,要从他怀中摆脱出来,她不忍他再为她受伤,大声喊道:“俞老爷!你是不是连你孙子都要打死?”
她只淡淡点点头,“多谢公子成全。”
俞景鸿悄悄抱着她,“谁都不是夏月,我爱的人只要你。”
她眉眼微转,定定落在俞景鸿哭笑不得的脸上,款款密意恰好落进夏月眼里。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她掩住心机,向俞景鸿见礼道:“彻夜怕是不能再好生服侍公子了,与公子相会,幸乃至哉,传闻公子文墨俱佳,秋云鄙人,亦喜好舞文弄墨,他日有机遇再向公子就教。”
说罢,对俞老爷跪下磕了三个头,道:“从本日起,我再也不是俞家的人。”
夏月不怒反笑:“孩子是不是姓俞,景鸿晓得。俞家草菅性命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杀死了我爹爹,又要杀死我,还要杀死你们独一的孙子,我们一家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秋云也不活力,淡淡笑道:“烈酒浓烈,初品虽好,久之则易伤身,不若荷花酒,味道清雅,前人有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荷花原就是君子花,最宜君子饮用。”
俞老爷沉着脸骂道:“谁晓得你这孩子是我俞家的种,还是野种!来呀,一并都给我打死,免得出来在祸害人!”
夏月恼了,嘲笑一声,“荷花酒有甚么可喝的,寡淡有趣。”
夏月愤怒不已,正待要开口叫他拜别,却见他除尽衣衫,暴露一身伤痕,旧伤加新伤充满了身子。
俞老爷气得髯毛颤微微,指着俞景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俞景泰也不看他,对俞景鸿说道:“哥哥,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要留在俞家吗?”
夏月正帮俞景鸿擦脸,目睹这一拨人不知何事,俞景鸿忙上前一步,正待要开口,只见人群分开成两拨,一名老者满面怒容地自人群里走出,鲜明恰是俞老爷!
牙牙学语的孩童点头晃脑地学着念诗:
银河清且浅,相去复多少?
迢迢牵牛星,皎皎银河女。
秋云暗笑一声,又取了两只瓷瓶放到夏月面前,温言道:“这两支荷花酒是俞公子的爱物,你别忘了带畴昔,记得这酒需得温着喝才好。”
这首秦观的词写的是牛郎织女之情,夏月岂会不懂,她面若寒霜,内心气恼不已。
她有些悔怨,想要挽留的话却开不了口。
言辞切切,犹带笑意,彷如大房夫人训戒如夫人普通。
夏月泪眼婆娑抱紧他,“你这个傻瓜,你为甚么不放弃?我有甚么好?你娶了谁都比和我好。”
他目工夫沉地盯着夏月,“就这么一个野狐媚子能迷得你如许失心疯,我看你要好好复苏一下了。”
说罢挥手让世人鞭挞,十几个仆人冲畴昔围住夏月,却不敢动手,俞景鸿紧紧抱着夏月,俞老爷气得发疯,拍着桌子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秋云的心底掀起波澜,固然她早就对俞景鸿斩断情丝,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只是复仇东西罢了,但是心底的屈辱到底不能忘,她被他丢弃过,为了这个她瞧不上的狐媚女子。
她内心出现一阵恶寒,恨意一层层涌起。
整天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金不换前脚刚进屋歇息,立时就有人自万花楼外气势汹汹冲了出去,也不搅闹,超出世人直奔配房去。
俞景鸿牵起她的手按在胸口上,悄悄说道:“我这一身的伤痕,都是爱你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