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瞧她不动,口里低声骂道:“死娼妇!用心害人!在那里杀他不好,偏在这里……”
“幸亏扎得不深,另有得救。”大夫不知何时出去,仓猝给他包扎伤口,边对金不换道:“速速去取些水来,我这里有些药,化了送出来。”
小耗子吃痛,忙道:“那她那边如何办?”
一声震天响,青花瓷罐碎成齑粉,伴跟着夏月的尖叫,惊破万花楼欢娱声。
忽而瞥见俞景鸿胸口暴露一角红色,纤指夹出,却见那方帕子下打了个穗,挂着半只光彩鲜红的玛瑙坠,艳艳一泓,中间墨黑一点,似一只眼,妖邪地望着她。
瞧见夏月模样吓了一跳,拉下脸骂道:“让你好生服侍好公子,你就是这么服侍的?还不从速救人,如果人死在这里,你可没甚么好果子吃。”又开门叫小耗子去找大夫。
冬梅接着道:“瞧见没?这新来的,可不是甚么省油的灯,你今后可得远着点,说不定会招来很多费事。”
茶都快喝了三壶,他却兴趣不减,一遍遍查问她,凤雏的爱好。
他不是个贪慕仙颜之辈,平常见过绝色女子亦很多数,却没有一个女子似她这般,清冷的身影站在月光下,一抹暖色,似一株世外仙姝,开得寥寂。
比起应酬客人,她更愿在厨房帮手,做饭的李婶喜好她,老是偷偷塞给她些吃食。
可她始终是前堂的女人,是金不换十贯钱买返来接客的女人,她得守本身的本分。
杜安见她睡着了,不好再问,只手摩挲着凤雏的大氅,几次回想凤雏的倩影。
凤雏心头微惊,却面不改色,“公子深夜不请自来,似有不当吧?”
采雪奉茶在旁,瞧她操琴。忽听叫声,采雪忍不住丢下茶盏去瞧热烈。
夏月跪坐在他身边,忽而暴露诡异的笑容,溅满血的唇角一朵浅笑凝固,说不出的妖邪。
金不换正在数金子,忽听到这渗人的尖叫声,吓到手里的金子落了一地,赶快边收金子边喊小耗子去瞧瞧。
隔壁房的冬梅胡乱裹着裙子便出来了,瞧她穿着划一便讽刺道:“还吊胃口啊?谨慎人家没兴趣走了。”
金不换忙挡住她的手,对她道:“你要闹出性命才肯罢休吗?”
夏月的房里,铺天盖地的红,殷红的血流了一地,俞景鸿躺在地上,身上插着烛台。
春花关上门,筹办再为杜安倒茶,四下环顾,竟无影无踪,顷刻心如急鼓狂擂,仓猝奔凤雏房间去。
唇齿轻触,她也曾如许喂过他药,守在他身边,顾问他的身子。
夏月不觉得意,缓缓擦去脸上的血。
女人们应了声,磨蹭了一会方才回房。
最刺眼的当数花厅与房间那道珠帘,拇指大小的珍珠串成,灯火映托下,如七色采虹,流光溢彩,令人叫绝。
金不换扇了小耗子一耳光,骂道:“你吃了胡涂药了!出了这类事情,还不从速让女人们从速把客人招回房里!还在我这里穷磨叽甚么?你是恐怕别人不晓得是吧!”
“我去,你从速别让人瞧出来!”金不换锁好门,直奔夏月房间里,关上大门,从速摸了摸俞景鸿的身材,幸亏,另有气。
金不换谨慎解开俞景鸿的衣服,胸口上刺着碗口大小的一朵藤月花,烛台正刺中花心,鲜血染红一片片花瓣。
她也爱过呵,在那些长久的日子里。
那朵花原就是一道伤,为救她而伤,钢刀重重刺进胸口,她大惊失容,而他却连声催促她走。
她曾经坚信不疑这个男人会是毕生的依托。
六月的惊雷,终究化用心底的滂湃大雨,翻江倒海的和顺如洪荒世纪的大水,一发不成清算,淹没了统统。
凤雏并未睡,叫采雪燃了一炉沉水香,便坐在窗旁拨动琴弦,弹一曲汉宫秋月。
待到曲终,忽见杜安站在面前,抚掌奖饰:“蜜斯的琴当真绝妙,和这月色非常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