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殷熹,字克定,当今永安帝的亲九叔,与武宗同为元后嫡出,乃高祖的幺子,武宗即位的时候他还是个垂髫小儿,兄弟俩豪情甚笃,厥后三王反叛,少年殷熹披挂上阵为皇兄挞伐,平康十五年镇守东海。
“宋相是忠臣。”步寒英含蓄道,“自是忠臣,自当忠君,对待藩王敬而远之。”
他淋了一夜雨,杀了十一人,又马不断蹄地带着朱秀禾赶往雁北关,以寒铁令和吕元青的人头开道,劈面将俘虏连同那张假定防图交到主帅周玉昆手上,如此一往一返,饶是铁打的人也身心俱疲。
师徒俩围着火堆坐下,长在冰湖里的白鱼油脂肥厚,炙烤一会儿就披收回诱人香气,昭衍闻着人间炊火的味道,昨夜那场冷雨留下的砭骨寒意也散去了,他终究循分下来,专注地盯着烤鱼。
是的,向来不是步寒英赶他下山,而是寒山留不住昭衍。
步寒英翻动了一下烤鱼,安静隧道:“你在寒山待了五年,是时候回中原了。”
昭衍还剑入鞘,道:“我要走的本就是一条险途,难不成我害怕告饶,关键我的人就真会大发慈悲?师父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亦无惧,目前仗剑出寒山,八方风波我自迎,决不缠累……”
步寒英握着鱼竿全神灌输,白知微耐烦不敷,早已靠着他肩背睡熟了,昭衍收敛了满身气味,谨慎翼翼地走畴昔,看到鱼篓里游动的六条白鱼,的确垂涎三尺。
寒山有一谷三峰四瀑,所谓冰湖就在孤鸾峰后背的飞泉瀑下,湖水冰寒砭骨,却有一种白鱼发展此中,成人巴掌长,背腹二指宽,鳞片精密,味美刺少,是样可贵的好菜,何如这处所既冷又险,非绝顶轻功不成来去自如,更别说带人垂钓,纵观全部寒山,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也不过五指之数。
孤鸾峰后背山壁环抱,底子没有直通冰湖的路,昭衍在半山腰找了个凭风好处,举目了望了半晌,扯住一条铁索纵身而下,铁索当即收回“哗啦啦”的响声,固结在上的冰霜都碎裂成屑,他在山壁上连点数下,仿佛一只玩皮的鸟儿,几个起落就下了七八丈,眼看铁索将尽,离崖底另有五丈远,昭衍仰仗铁索腾空倒挂身躯,单手在凸起岩石上一撑,卸了浑身冲力,又一翻身向下落去,脚尖最早着地,只震开些许灰尘,连在四周啄食的鸟儿也没被惊飞。
次年,靖北之战发作,不但贺兰城以北烽火连天,别的三方国境以外也有虎狼乘机而动,趁着战事正酣,外洋蛮夷大肆打击想要分羹蚕食,成果被殷熹率军挡在玉龙关外,不但吃了一记大败仗,连主帅都被一箭射死,在北疆战事焦灼之际,为大靖军民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武宗便将他调往西川,册封平南王,御侮防备。
昭衍不疑有他,脱了上衣赤膊下水,这冰湖酷寒砭骨,在生生不息的截天阳劲下却算不得甚么,他屏住一口内息,很快潜到了湖底,模糊看到一个三尺长的铁盒立在四块大石之间,锁链缠绕包裹,仿佛一口棺。
步寒英笑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恰美意不足而力不敷。”
名剑藏锋。
见他来了,步寒英将鱼竿放下,轻手重脚地把白知微抱上安插好的吊床,只不过半晌工夫,转头就看到那兔崽子胆小包天偷了条鱼,拿刀就要刮鳞切脍,当即脚下轻踢,一块石子当空飞去,昭衍听得风声,刀锋一转挡开石子,委曲道:“师父,我辛苦了这一趟,连条鱼都吃不得?”
昭衍:“……”
一时候,昭衍有些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