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竹帚扒开河童乱糟糟的头发,指着头顶正中凸起下去的部位道,“这叫碟,是河童辨别于水鬼的处所。传说这是它力量的源泉。碟里有水的时候,河童会非常凶恶;没水的时候,它就像个熟睡的孩子。”
师父见我俩面转红润,叮咛凌小满帮手照顾季爻乾,回身要出门,顿了顿,冲我招手道:“你也来。”凌小满嘟着嘴,羡慕地瞪了我一眼,帮着齐老先生扶季爻乾上床安息。
齐老先生盯着木盆里的男童打量半天,沉吟道:“这孩子……如何仿佛向来没见过?并且,有点不对劲……”他兀自用竹帚将男童的脑袋抬起,一张可骇的脸立马露了出来。
师父点头道:“不清楚。水下环境庞大,我只带上来这一个。”
师父说,刚才他下到河底,较着感受有股强大的吸力在把本身往下带。他收不住身子,双脚卡在一道网状的洞穴里,被身上的麻绳勒紧,呛了几口水。他感受脚下踩着甚么东西,干脆解开麻绳,哈腰从洞穴里把那东西抬上来,再也对峙不住,这才出了水面。
严格来讲,这不算是张人脸。男童的额头格外饱满,占了整张脸一半以上的面积;两颗玻璃球大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线;鼻子和嘴缝合到一处,如鸟喙般向外凸起。
凌小满惊叫一声,不自发地躲到了我身后。
我心中暗喜:看来师父是承诺带我入门了。顾不得困乏,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师父并不理睬,把我俩浑身高低打了个遍,这才停手,也没给我喘气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香炉,点上香,放在我和季爻乾头底下熏。
幸亏我毕竟从小在河边长大,水性不错,呛了几口水,倒也渐渐调度过来。
师父少有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把从齐老先生家带来的麻绳,一端绑在桥头钢梁上,另一端绑在本身腰间,往身上扑了些水,感受水温,肯定无碍,一个猛子扎了出来。
师父看看时候差不离了,和齐老先生一边一个,把我俩放下。我感受脑筋晕乎乎的,一时站立不稳,干脆和季爻乾盘腿坐着安息。齐老先生上前翻了翻季爻乾的眼皮、嘴唇,确认回神,放下心来,忍不住给了他一记爆栗:“叫你下次再打着我的灯号诓人!”
“师父,我好晕……”
“嘛,还真给我蒙对了。”季爻乾晃闲逛悠从床高低来,朝木盆里看了一眼,趁我们没重视,兴冲冲地舀起一勺水,往河童的头顶浇去,“我倒要看看,这家伙如何个凶恶法?”
齐老先生深吸了口气,皱眉道:“莫非这就是前几日失落的孩子?如何就一个?”
我暗道不好,快速游回岸上,走到桥边,见麻绳公然断了,内心着慌,忍不住沿着河岸往下流跑,边跑边大声喊师父。浊黄色的水流奔腾不止,只要被河石飞溅起的水浪,却哪有师父的身影?心中悲怆,正要咬牙再次跳进河中,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
我觉得是师父,喊了几声,见没人应对,担忧他出事,踌躇了几秒钟,朝着脑袋的方向,也跟着扎了下去。河水比我设想中更深更急,我筹办不敷,立马被水流往下流推去。
我俩没走大道,仍旧拣着巷子往石桥挨去。先前埋伏在暗处的人仿佛分开了,桥下只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没有其他响动。师父神采阴沉,从河岸折了只芦苇,去探河水深浅,回身冲我道:“我下去看看。如果我没上来,不准下河,归去找人帮手。听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