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本是气话,没想到几天后,挣大钱的机遇真的来了。
转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就被屋外的哭闹声惊醒。我爷面色凝重,正从外头排闼返来。
我小驴脾气也上来了,撅嘴道:“谁让你不给我?你不给,我自个儿弄去,有错吗?”
小孩不怕鬼,但怕黑。一小我走夜路,还是山路,我内心扑棱棱的,总感觉黑暗中藏着凶恶的怪物,随时会扑出来把我吃掉,吓得连滚带爬,赶到池子前,也不含混,将布兜里的铜板儿尽数倒归去,瞥眼瞅着池里的钱仿佛又闪起了银光,也没多想,回身就想分开。
我从小就不太会扯谎,内心一慌,脱口道:“隔壁小虎子给的。”
我问他如何了。我爷摇点头,正筹办进屋,却俄然停下,指着我皱眉道:“那是啥?”
“你——”我爷扬手要打,到半空又落了下去,俄然老泪纵横,拍着大腿道,“我老江头本本分分大半辈子,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养了你这么个财迷心窍的混账玩意儿!”
我暗骂本身胡涂,不再说话,和二嘎子哼哧哼哧爬了老半天,总算到了山顶。
见我点头,他仿佛很对劲,让我去捞钱,拿多少归去都对半分,他来路口帮我把风。
我见他要动粗,立马认怂,也顾不得和二嘎子的君子和谈了,把明天如何在河边碰到二嘎子、如何和他上庙里捞钢镚儿,又如何单独半夜返来,原本来本全奉告了他。
二嘎子家比我家还穷,这家伙平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如何会有钱买糖人?
“听着了。”我哭得都快把鼻涕吃进肚子里了。
我听我爷说过,我们镇是古镇,旅客很多。那老爷庙固然凋敝,香火却很旺,长年有香客上那儿叩拜,还老往门前的许愿池里扔钱。那庙没人管,池里的钱都快堆成山了。
我爷神采大变,捡起钢镚儿问我:“哪来的?”
我叫江成,打小和爷爷相依为命。固然爷爷是个跛子,腿脚不便,但总有人上门来找他帮手。每次等这些人走后,爷爷都会偷偷从床下搬出一只箱子,往里头放钱。
“还不诚恳交代?”我爷神采乌青,就要去拿门边的竹帚。
二嘎子笑骂道:“傻啊,白日这儿不得老多人?”
我既猎奇又恋慕,拉住他问:“哪来的钱?”
钱未几,但爷爷总出去喝大酒,却从没给过我哪怕一个子儿。
我“哇”地大哭,回身就跑,越想越憋屈:不就是几个臭钱吗?你不给,我本身弄去。总有一天,我要挣大钱,挣得比你还多。
“放屁!”我爷一把将我从床上拉起,把钢镚儿递到我面前,“他会有这个?”
当晚我遵循我爷的叮咛,把昨晚埋的钱挖了出来。让我后背发凉的是,那些本该是钢镚儿的钱,竟然全成了铜板儿。我爷喊我用布兜把钱包起来,又让我揣了面八卦镜,拉着我出了镇口。到了山脚下,我爷再三叮嘱了几句,喊我本身上山。
我爷定定地看着我,长叹一声,仿佛下了很大的决计,从裤兜拿出一枚跟我兜里一模一样的铜板儿,闷声道:“这是从二嘎子身上找到的。他死了,今早在河里发明的。”
二嘎子一抬眼:“想要?”见我头点得跟捣蒜似的,他笑了笑,“早晨来河边等我。”
我惊骇起来,也不敢逗留,用背心兜起钢镚儿,本身跌跌撞撞下了山。
我二话不说,挽起裤腿就往池中趟去。夏天刚过,余热犹在,这池子里的水却冰冷彻骨。我猝不及防,冷得就想抽腿分开,到底忍住了,哈腰下去,双手捧起一大把银光闪闪的钢镚儿,俄然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本身,内心发毛,拔腿就往外跑。
“啪嗒。”我口袋里的钢镚儿不应时宜地滑出来,骨碌碌滚到我爷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