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白日我爷说过,二嘎子已经死了,那这身后的人是谁?莫非是……
我听他又要把我落下,顿时不干,说甚么也要随他上山。
我随他到了镇外河边。月光洒在河面上,清冷僻冷的。我爷在岸边找了块地儿,让我学着他的模样盘腿坐下,在我俩之间放了只青瓷碗。碗里装着白米,米里还搁了只红鸡蛋。
我爷摇点头:“是那池子里的东西。二嘎子就是它害死的。二嘎子让它害了命,现在都听它的。那庙门啊,实在是鬼门关。你要让二嘎子拉出来了,必死无疑。”
二嘎子说,刚才我去池子里捞钱,捞了老半天也不见返来。他觉得出了甚么事,赶畴昔看,就见我跟傻子似的坐在池子里又哭又闹,嘴里还喊着“铜板儿”“不想死”之类的话。他觉得我中了邪,又不敢唤醒我,只能在一旁干焦急。成果我忽地从池子跳下,兜着钱就要跑。他觉得我演戏呢,想独占这些钱,情急之下喊了我一声,然后我就跑了。
“那你还喊我自个儿上去。”我嘟哝了一句。
“我爷”这时竟然也赶上来了,顾不得喘气,扬手冲我喊道:“娃儿,千万别出来!出来你就出不来了!你细心看,他是活人吗?”
我爷往米碗里插上香,点着了,对我道:“待会看到啥都不准吱声,听着没?这回要再出岔子,爷也救不了你。”我听他说得吓人,用力点了点头。
我吓得哇哇大呼。眼看就要被他拽进庙里,我爷大喊:“镜子!用镜子照他!”
我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冷气:我刚才不是把铜板儿都还归去了么,咋又跑我怀里来了?细心再瞧,发明背内心兜的,不是铜板儿,而是银光闪闪的钢镚儿。
脚步声很快到了耳边。我吓得正要闭眼,声音却又消逝了。
我爷让我伸脱手去,和他的手抓在一起。我俩像武侠片里师徒传功一样坐了好久,四周静得吓人,只闻声河面不时吹来的风声。
乌黑的庙门下,二嘎子的脸俄然变得惨白,像用白漆刷过普通;脸上也没了先前活泼的神采,变得跟池边的石龟一样古板。他死死地拽着我的手腕,嘴里机器地念着:“月光光,钱光光;好朋友,分光光……”大量的水从他眼睛、耳朵、鼻子里,渐渐淌了出来。
二嘎子脸上也有了惧意,说我必定是见着鬼了,我爷铁定是假的,搞不好就是守着池子的老王八变的,目标就是不让我们把钱带走。这地儿不洁净,我俩得从速分开。
我想着后怕起来,紧了紧被子,问我爷我现在是不是安然了。
二嘎子问我在池子里都见着啥了,咋跟中了邪似的。我皱了皱眉,把本身归去没见着他,转天我爷奉告我他已经死了,又让我返来还铜板儿的颠末,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我完整胡涂了,问二嘎子这到底是咋回事。
话音刚落,我就见不远处有个颀长的黑影,在油灯豆大的光芒中,渐渐冲我们走来。
我瞪大了眼睛,抱着膝盖问:“爷,你说的那东西,是二嘎子?”
醒来时天已大亮。我爷满脸忧愁坐在床边。我心不足悸,往靠墙的位置挪了挪。
我见那人就是二嘎子,有些欲哭无泪:见着你可不就是见着鬼了?忙用力甩脱,边跑边大呼:“你已经死了!你别缠着我!你要的钱……转头……转头我烧给你。”
正没做理睬处,一团白影忽地一下,绕到我爷身后,直挺挺地正对着我。
那人拉住我道:“瞎跑甚么,见着鬼了?”
我不敢再往下想,总感觉身后那声音越来越近,大呼一声,拔腿就往山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