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披有些迷惑地问道:“张公公然如此信赖程遐么?据我暗中探查,其人确与徐州暗通动静……”
裴该跟程遐有手札来往,那是能够的,郗鉴或苏峻受裴该调拨,也写信给程遐,一样在道理当中。但手札的内容却大能够瞎编啊,或为诽谤石勒君臣,或为逼迫程遐下水――你瞧,我明天跟信里瞎扯,明天便能够把一样胡说八道的一封信誉心让羯军截获,且问你怕不怕了,敢不唯命是从吗?
张披点点头。张宾便即引他入堂,并且摒退仆人,张披这才从袖子里取出那封手札来,双手呈交给张宾。张宾靠近烛火,细心观瞧。信很短,也就三四行字罢了,且无落款,内容是――
张宾点点头,说对啊,是我想岔了――“不如我明日便即上奏石公,将良析转至身侧,便可无虞。”
张披分开衙署,骑着马避开巡夜的士卒,就直奔右长史府上而来,敲开角门,悄但是入。张宾倒是还没有睡,传闻张披又是夤夜来访,仓猝迎至堂口,见面就问:“卿此时来,莫非前日探查之事,已有端倪了么?”
他还想细读,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仓猝之间,从速把内文揣入袖中,把封皮重新压好,然后急退三步,拱手而立――仿佛自程遐出门今后,就向来都没有挪过窝似的。
比及程遐跑得没影儿了,张披见室内无人,面色刹时一凝,一步蹿近桌案,就把公文最上面那封手札给抽出来了,只见封皮上写着“书呈程司马足下”,展开来就着烛火粗粗一看,不由皱眉。
张披答复说:“封皮上只写‘书呈程司马足下’,一样无落款。然在披看来,手札人不是郗道徽,必为苏子高。程遐公然与徐州暗通款曲,这便是罪证!张公当急奏于石公,戳破他的奸谋!”
张披有些不大欢畅,拱拱手,便待辞出。张宾刚才一门心机都在手札内容上,这会儿才蓦地间想起来,忙问张披:“卿窃得此书,程遐可有发觉?”
张宾斜斜地瞥他一眼:“我等皆为晋人出身,现在则是汉人!”
张披半真半假地答复道:“右侯云书自外来,难作实证,故而先将手札扣下,欲等机遇,再向程司马劈面诘责。然臣觉得,程司马通敌之罪确实,若不能急察之,恐其毁灭证据,甚而闻风遁逃。且彼今负重担,筹措雄师粮秣,倘若决计行私,必误西征之事。是以臣不敢稍瞒,候天明即来禀报明公。”
好吧,就算程遐确切未曾叛变石勒,那又如何了?你们二人相争非止一日,而程遐又靠着献妹邀宠,步步紧逼,倘若换了是我,就算这是裴该的骗局,我也要去跳上一跳,只为了把程遐扳倒!
“足下前日来书,内文知悉,深以所言为然。彼獠豺狼心性,雄踞一州,两朝之祸也,唯望足下从中策谋,策应我军北上。即不能遽灭彼獠,亦可乱其摆设,使明公用心西事,无后顾之犹。徐方亦由此得安,高低咸感厚德。”
石勒神采一舒,大加奖饰:“卿实是忠心任事者,可当大任。”随即话锋一转,说这事儿我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辞,不如把张宾和程遐都叫过来,劈面对证吧――倘若程遐通敌与张宾坦白两事俱真,我必然要严厉军纪,毫不宽大!
张披笑道:“张公谨慎过分……且遽然称病,不反出发遐之疑么?”
张宾答道:“裴文约诡诈多变,程子远或已中其骗局,但还不至于背石公而为晋人做间……且其妹为石公后妻,已生石弘,众议皆当册为世子,则彼与石氏恩德相结、郎舅之亲,岂能遽为此举啊?”
张披忙道:“司马看岔了,我是张披啊。”
张披越想就越是热血沸腾,因而返回家中后,从速把那封手札默写出来,然后翌日一早,袖着来报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