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已上桌,世人皆等着皇后动筷子。
一席话看似并未漫不经意,实则意味深长。
“你……”董雯儿贝齿紧咬,强压心头肝火,“我不与你普通见地!”
前几日,她在永安街上挑布料,正巧瞧见了那么一幕,几乎没敢信赖本身的眼睛。
董雯儿莞尔一笑:“我是在看七王妃到底有多国色天香,竟然能将七王爷迷成那般模样,清楚瞧见了你与那蔺掌柜卿卿我我,竟然涓滴不计算,还是待你如初。”
看着她吃完了海棠酥,他悄悄替她擦去唇角的一点碎屑:“还饿不饿?”
皇后削葱般的手指微动,筷箸伸向一尾鱼,夹了那鱼眼。
特别,看到七王爷并未对秦雨缨问责,只是派人将她送回了府,更是错愕不止……更别提,二人本日还一同入宫赴宴,一派琴瑟调和的气象。
秦雨缨如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本来你对陆泓琛落花成心,可惜了,他对你流水无情。若我没记错,你仿佛已有婚约在身,没想到仍有贰心……”
见秦雨缨还是没有言语,她笑了笑,又道:“我只是开个打趣罢了,还望七王妃莫要介怀。”
但是四周并无人理睬她,左手边的秦雨缨在喝酒,右手边的余妃娘娘,则正朝身边的宫女叮咛着甚么……
当时的秦雨缨,神采如何看如何娇媚,与现在的确判若两人。
“谁?”她花容失容,举目四顾。
不待她答复,董雯儿接而说道:“这等魅惑民气的手腕,怕是只要妖孽才有啊……”
宫人手中捧着好些糕点,有搭成井字小塔的豌豆黄,也无形似花朵的海棠酥。
摆在长桌中心的皆是些山珍海味,越往两旁走,则菜色越简朴,也不知是不是皇后用心安排,摆在秦雨缨面前的只要一凉一素两盘菜,幸亏她本就胃口不佳,抬了抬筷箸又放下了,饮了一杯酒。
陆泓琛侧目,看了一眼那长桌,公然如宫人所说如出一辙,摆在秦雨缨面前的只要一凉一素。
随口一问罢了,不料问出了猫腻,此人前段光阴不是还在陆文霍面前敬酒敬得谈笑晏晏?竟对陆泓琛也动过心机……
董雯儿脸一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你……”
正如董贵妃对秦雨缨的遭受怀着几分顾恤之心,秦雨缨对董贵妃的境遇也多多极少有些怜悯,若陆泓琛非得让她生儿子,她定会一脚将他踹飞,有多远飞多远……
也不知是不是董雯儿看错,秦雨缨耳坠上那颗洁白无瑕的珠子,俄然闪动起了一阵莹莹绿光,仿佛一只滑头的眼睛……
而秦雨缨的所谓霸道无礼、离经叛道,说到底只是不肯守那所谓的妇德,成为男人身边的烘托罢了。
重男轻女这等成规,世人早已司空见惯,皆不感觉有何不当。
这夜朝端方繁冗,本就对女子压迫颇多,温婉多是软柿子,灵巧或成受气包。
用完膳,菜肴未被撤去,屏风也还隔着,陆泓琛就已过来了,身后跟着一名宫人。
二人实在离得太近,近得董雯儿颇觉心悸,靠近秦雨缨那一侧的半边身子,莫名有种凉飕飕之感……
宴上,世人对皇后又是一番恭维阿谀。
秦雨缨咬了一口,又尝了尝海棠酥:“还是这酥更苦涩。”
她越看越感觉这秦雨缨一举一动皆异于凡人,哪怕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都流露着一股分歧平常,那般的安闲与冷酷,仿佛不是在宫中赴宴,而是在家顶用膳,眼角眉梢那里瞧得出半点应有的谨小慎微?
“我没说王爷,我说的是蔺长冬。”秦雨缨不咸不淡地改正。
难不成,此人真是个狐狸精变的?
董雯儿已是被吓得面无人色:“秦雨缨,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