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未出,眼中一热,炽热的泪水从我眼眶中滚出,低泣声压抑不住的从我喉咙里泌出,我垂下头面前昏黄一片,太子妃此计,当真是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家人跟皇贵妃两方只能保全一方,不管挑选哪一方都是把我推入了万丈深渊。
皇贵妃低言,“好端端的如何哭起来了,地上凉,快些起家。”
一个月前我也曾这般抬头望着这片天空,我手指微攥,只是当时的表情却已经一点点碎裂,堕入这永无尽头的争斗牵涉中,已经不再是一己荣辱,稍有不慎便会迎来诛连满门的祸事。
“此事已经结束,今后莫要再提。”她微叹一口,“只是委曲了你,传闻你在牢房里受了很多科罚。”
皇贵妃打量着我,温言道:“如何穿的如此贫寒,你现在在那里当差?”
如许粗陋的来由未免太经不起考虑,我眉心紧蹙,抬头唤道:“皇贵妃……”
我心头一跳,这也是太子妃安排的吗?不……太子妃如何会算到皇贵妃会临时起意让我来永寿宫。
若怜欢乐的应了一声,她眨巴着眼看向我,我报以浅笑,她朝皇贵妃见礼后退出了殿中。
我的额头贴着冰冷的黑玉瓷砖地板,冰冷的寒意仿佛伸展进了心底深处。
我咬唇低头回声,“奴婢谨遵皇贵妃教诲。”
皇贵妃微微一笑,端倪如苏,柔声道:“你来我宫中奉侍如何?此事也是我缠累了你,你也是个懂事的,不该呆在浣衣房那等劳苦之地。”
我低垂着眼,“奴婢不委曲,这点委曲对奴婢来讲算不得甚么,奴婢一向信赖皇贵妃会还奴婢公道。只是这么草草了事,未免让皇贵妃平白的接受了很多。”
我也施了礼,听得皇贵妃又说,“浣衣房想必另有你要清算的东西,你晚些与若怜一同去吧!”
皇贵妃仿佛怔了一瞬,半晌后,她让青竹扶起我,朝我道:“你的情意本宫明白,只是这件事由皇后督查,既然已经定案也不必在穷究,本宫也只愿六宫敦睦,现在太后身材不好。我也毕竟无碍,事情闹大了无益。”
我淡淡应了一声,“本日是新妇进宫觐见的日子。”
她身形微动,一袭衣裳上的华光模糊浮动,启唇道:“重阳节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
经太重华门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一抹熟谙的身影,若怜缓慢的拉住我在站在长街一侧,我垂下头,半晌后一双鸦青锦纹的矮靴从面前快步走过。
我站在廊上抬头望着,一行大雁振翅从巍峨的宫殿上空振翅而过,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幽蓝一片,白云浮动在其间悠然得意,宫墙外无边无边的蓝天在这里毕竟是看不到。
傍晚我沐浴梳新髻后,在若怜的伴随下一同前去浣衣房,重阳节一事此时已经晓瑜六宫,我背负着的莫须有的臭名也得以洗刷。
皇贵妃本日穿戴不是昔日富丽昌大宫装,而是一袭家常服色,丁香色金丝软罗裙,轻丝细纱,裙上用极细的蚕雪冰沙丝线绣成清淼烟波,与银萤繁花广陵上衣上的用金银线绣就而成的粉红合欢花相互照应,流光似锦的服饰透着繁迷的光彩,万千乌黑的发丝梳着堕马髻斜斜落着。
应下了皇贵妃的叮咛,我从大殿中退了出来。皇贵妃心细如发,晓得我在浣衣房的境遇并不好过,特地叮嘱让若怜一起伴随我去,也是给了我莫大的颜面。
听她说完,皇贵妃看向我,像是在扣问我是否有此事。被若怜这么绘声绘色一说,我微微脸红,赶紧道:“让若怜女人见笑了,浣衣房的姐妹虽不如何好相处,却也是无碍。”
皇贵妃如翦水的秋瞳微弯,淡淡笑意泛动在此中,她让青竹搀扶我起来,“你能来奉养我,我也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