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我好着呢。都是唱戏的,哪儿就那么娇贵了。”雨梅潮红的脸上强出现一丝笑容,她对着松文的后背,缓缓地说:“师兄,对不起。当初是我非劝你让他留下来,害的大师现在……”
听了雨梅的话,世人又是一阵感喟。本来芳苑梨园在瑞城的大剧院里唱了有一年多,票房越来越火,大师都觉得今后能够立稳根底了。谁知半年前有个杨清玹找上门,说他是大族子出身,因为酷好演戏被父亲赶出门来,想在他们这里搭班唱戏。包银无所谓,只要能让他下台就行。
在芳苑梨园的人看来,松文一点都不像个班主。他台前台后无所不包,全班衣食住行无所不管。就在刚才,他还让大邓去照顾已有身的媳妇葵花,而本身则拿过鞭子驾起车来。他只想着不能叫爹绝望,不能叫大伙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没吃没喝。他特别记得爹临走时叮咛他,必然要庇护好师妹雨梅。
这让松文心甘甘心把头牌文小生的位置让给了他,本身只演武戏。他还起了个玹竹的艺名,引得瑞城中很多蜜斯太太前来捧角,一时之间趋之若鹜。雨梅芳心暗许,那杨清玹也好似半推半就。松文虽说不上是甚么滋味,可只要师妹过得快意,本身也就别无他求了。
“嗯,比及了那儿,我就给师姐弄碗姜糖水。你暖暖身子就没事了!”小柳儿最佩服松文的话,她拉着雨梅的手,立时抖擞了很多。
本来松文感觉他身份不明,有些疑虑。但谢雨梅却被杨清玹身上那股书卷气给吸引住了,她劝松文不如让他留下来尝尝,也算是帮他一条前程。岂料这杨清玹台上的工夫还真不俗,南腔北昆、念唱作打,多少戏文了熟于心。更兼一段天生的风雅情韵,与雨梅搭起才子才子戏来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雨梅、小柳儿,大邓佳耦和几个女眷坐在松文赶的头一辆车上。前面小槐那辆车是鼓乐班子和一群跑龙套的年青后生。雨梅已卸了妆,穿一身浅显的素花衣裳。乌油油的长辫垂在腰下,额头光光的,发髻正中的美人尖分外显眼。此时她面色潮红,小柳儿碰到她的手感受冰冷凉的,不由体贴肠问:“师姐,你是不是病了?”
“你踢个屁!”大邓的媳妇,唱彩旦的大葵花一指头戳上自家爷们的头。“也只能在这儿挠皴,明天场子里要不是大伙死拦着,你还不晓得闯多大祸呢!凭你的腿再硬,能硬得过人家的枪去!”
谁都明白,雨梅口中的他指的是杨清玹。想起这小我,胡子大邓憋不住又痛骂了起来:“他娘的这个挨千刀的杂种,他忘了被老爹轰削发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他。恩将仇报,现在反过来咬我们一口!怕他的丑事传出去,就赶我们走。把雨梅坑得这么惨,哪天再让我碰上这个少爷羔子,我非一脚踢死他!”
松文闻声回过甚,他晓得这一番折腾对雨梅的打击有多大。又看到大伙一副霜染的模样,赶紧安抚道:“前面就是小绾庄了,彻夜我们就住到那边。村里的刘爷爷之前看过我爹的戏。明天我们就在陇头的土坝子上开锣,休整几日再说。吃喝老是不愁的。”
花鼓彩衣台前唱,
芳苑梨园传闻是他曾祖父那一辈创建的,传至松文,已至四代。二十年前松文的父亲松十九曾是火遍江南江北的大武生,能连拧十九个旋子腰不塌、气不短。松文师承父亲,倒是文武兼修。五年前老爷子终因劳力过分放手而去,便将这整副梨园的担子全交给了儿子。
哪知那边是故乡。
此物是松文曾祖父传下的,名为氍毹。就是铺在舞台供艺人在上面演出的地毯。这但是芳苑梨园的大宝贝,传闻是几百年前一名隐姓埋名、富可敌国的前朝王爷亲身监督巧匠织造的。王爷的先人酷好戏曲,便将此物送给了松文的祖爷爷。自此世代相传,为镇班之宝,先人立放工规:人可死伤,这氍毹毯不成破坏分毫。这毯仿佛就是芳苑梨园的主心骨,只要有它在,不管多苦、多颠沛流浪的日子,人们的内心也还是有但愿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