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真行笑了笑:“不打紧,纵是不如,亦不失为我高家好儿郎,只要你不再整天买醉混闹,为人处世多几分睿智沉稳,为父足觉得你而傲。”
不是他矫情,他是真的不想当官,没事造造新玩意儿他不介怀,但进了宦海,就不得不卷入各种是是非非,这与李钦载的初志完整相悖了。
高歧展开眼,神情闪过一丝惊诧:“李世兄所造之物竟如此奇异?”
前次在李家陪李钦载晒了一回太阳后,高歧不知为何喜好上了这类落拓懒惰的糊口体例。
“此物……折叠成这般形状,便能至六丈之远,景初果然有妙思,朕现在信赖,神臂弓,马蹄铁和滑轮组,并非景初偶尔所得。”
幽幽一叹,高真行道:“李家那小子,是大才,也是怪才,之前倒是小觑了他。”
“既如此,军火监少监的官职仍给你,朕允你不入朝,不入署,不睬政,情当挂了个闲职,但对军火监仍有羁系措置之权,如何?”
李治非常不测:“景初为何不肯为官?是嫌官职太小么?军火监少监从五品,不算小了吧?”
李治的宽仁胸怀,现在他再次见地了,不愧史乘英名。
见好就收,李治亲口说了,就当挂了个闲职,跟当初封的“致果校尉”一样。
“尚书杨昉对其惊为天人,人前人后对李家小子夸奖不断,看他那架式,倒恨不得跟李家小子结拜为异姓兄弟才好,哼,老不尊的东西!”
高真行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阳光真好,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仿佛给身材里注入了一股无形的能量。
幸亏李治也不是盘根问底的人,见李钦载给不出解释,很风雅地笑了笑,然后命人从殿门外将那只纸飞机拾了返来。
扔纸飞机之前必先哈口气,这是刻入DNA的本能。
随即抿住唇,忍住了眼泪,高歧轻声道:“孩儿会尽力窜改的,浑噩多年,孩儿也该长大了。”
高真行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多与李家小子来往,他才是你这辈子的良师良朋,择其善者而从之,我儿必有直登青云之日。”
有样学样,手边也必然要有一张矮桌,矮桌上必然要有零嘴儿和醪糟,矮桌的间隔必然要充足近,又不能太近,最好一伸手刚好能够到。
李治皱了皱眉,随即眉头伸展开来。
李治昂首深深地谛视着他,笑了笑,道:“景初有大才,怕是多年厚积薄发,现在才大放光彩。”
高歧怔忪半晌,轻声道:“爹,李世兄画那滑轮组的图纸时,孩儿就在他的屋子外,亲目睹证此物的面世。”
也不知是谁传下的端方,此中有甚么科学事理,归正宿世统统人都是这么干的,没有例外。
深深地谛视着高歧,高真行沉声道:“歧儿,为父盼望,你也有这么一天。”
一件奇异的东西面世,过程就是如此简朴明快。
李钦载心头一沉。
跟李钦载和李思文一样,高家这对父子的干系明显也和谐不到那里去,若不是看在躺椅的面子上,两人都不肯与对方相处在同一个空间。
李治俄然严厉起来,缓缓道:“李钦载。”
李钦载这下真有点打动了。
父子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却相对无言。
欢乐过后,李治沉思起来,半晌,李治沉声道:“朕观景初所造之物,可用于民,亦可用于军,总的来讲,军中可用甚广。”
咬了咬牙,李钦载低头道:“陛下,臣万死,非臣不肯报效君国,臣实不肯入朝为官,今后如有所得,臣必不吝奉于君上,只求陛下收回成命,让臣做回闲散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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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受打击地垂下头,高歧仍喃喃道:“他……真的只是顺手一画。”
申国公府,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