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玲每说一样,长生就摇一次头。站得规端方矩的,两手垂在身侧,像个被教员叫到讲台前的门生。
长生当真地摇点头,“顾家祖训:除非原配无所出,不然不得纳妾。父亲平生也只要我母亲一名老婆,锦瑟和鸣,羡煞旁人。正如你所说的‘平生一世一双人’。”
夫人送走了小道姑,让人从内院的柴房里将长生和赵大玲放了出来,只说之前是个曲解。又严令五申当日在枕月阁里的人都要守口如瓶,不得泄漏出去,以免给御史府惹来费事。赵大玲名义上还是五蜜斯枕月阁的丫环。五蜜斯胆量小,到夫人跟前哭诉了一番,不敢再要赵大玲,反被夫人骂了一顿,让她不要肇事。
长生声音中透出苦涩,“‘报酬刀俎,我为鱼肉。’我不想你一辈子过这类日子。你有机遇跳出这类糊口。”
友贵家的喜出望外将赵大玲接回了家,感受这个闺女跟白捡返来的一样,高傲地向世人宣布,“我就晓得我家大玲子不成能是甚么精怪,现在终究‘五更天下大雪――天明地白’了。如果让老娘听到另有人嚼舌根子,可别怪老娘翻脸不认人。”
丹邱子因之前认定赵大玲是妖孽,还做了法度,此番又说是本身弄错了,自发打脸打得啪啪的,以是没有现身,只派了小门徒前来交代一声。赵大玲的身份被玉阳真人压了下来,平白让丹邱子背了个黑锅。丹邱子固然不敢违背师命,但心中暗恨不已,感觉这件事上丢了脸面,干脆对外宣称要在道观中闭关修行几个月。
院子里的长生放下斧头走到窗根下。赵大玲递给他一杯水,“尝尝,我放了蜂蜜的。”
“老婆啊!”赵大玲又解释了一句,“就是你们所说的‘娘子’”
长生傻傻地问:“有没有甚么?”
玉阳真人多少年没有在俗世中现身过了,现在竟然说要亲身来御史府,夫人且惊且喜,“果然能见玉阳真人的真颜,也是府上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赵大玲笑弯了眼睛,“甜不甜?”
赵大玲内心偷乐,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之前没有,不代表今后没有。归正你们这儿的男人都是女人越多越好的,不怕死地往家娶。”
长生震惊地看着她,有多大的勇气才会让一个女孩子主动说出来“我们一起尽力好不好。”她的英勇和对峙让他自惭形秽。她所描画出的贩子人生浅显却安乐,那样的日子一样是他梦寐以求的。但是他只能退后一步,将本身隐在暗中的暗影中,仿佛他的人生普通,暗淡不明没有亮光,“赵女人,我是皇上御笔亲判的官奴,这平生都没法摆脱,我的面前只要这一条路。而你的人生之路有很多条,以你的聪明,即便过得不尽如人意,也都要比我的这条路轻易很多。”
长生的脸一下子红了。赵大玲不满地催促,“到底有没有?”
赵大玲抿嘴而笑,俄然想起来还不能掉以轻心,“不对,老婆没有,那小老婆呢?妾室呢?通房丫环呢?红颜知己呢?……”
赵大玲将头伏在胳膊上,哀思道:“长生,你莫非也跟我娘一样,感觉只要让我去做别人的小老婆,人生就会幸运美满了吗?那样的糊口我不想要。”她向他伸脱手,诚心道:“我们一起尽力好不好,我们分开这里,带着我娘和大柱子找一个山净水秀的处所住下,我们盖几间茅舍,种一小块儿地,春季种下稻谷,春季就能有收成。我们也能够在贩子中开一个小小的茶社,你做掌柜的,我做老板娘,沏一壶清茶,笑迎八方来客。长生,人生的路有很多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