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除了那位有钱、率性的狂热粉藤原,另有谁能这么毫不客气地在人家门口堵门呢?
“要说忸捏,是我该向二位道歉才是。”
卢悠悠一共画了四幅插图,别离是“初见”、“联句”、“知音”、“惜别”,将《游仙窟》男女主从相见相知,到相惜相别的场面细细绘来,遵循书中描画的场景,不但是人物栩栩如生,连眼神都有若本色,让人看画如同身临其境,仿佛能亲眼看到这两人在一起时的景象。
“莺莺女人是谁?”卢悠悠刚问了一句,便听藤原幸灾乐祸地笑道:“那是醉芳楼的头牌名妓,城中不知多少公子一掷令媛,但求一见而不得,恰好她心向章公子,重金求诗,岂能不招人嫉恨?”
“既是如此,你又为何不肯跟我走?”藤原仓猝说道:“如此劳心劳力插手会试,还要被人所诟病,那宰相既然不喜你,定然有碍你今后宦途,可如果跟我归去,以公子才调,定会被天皇奉为上宾……”
李祈微微一皱眉,问道:“久闻公子才名,传闻在元宵文会上,公子诗文夺魁,名动都城,又岂会找不到人作保参考?”
“先生,你可知上任遣唐使大人将你的书带回我国,大家争相传阅,如你们所言,洛阳纸贵。鄙人也是慕名而来,若能请得先生东渡,定以上宾待之。又何必在此受人萧瑟?”
卢悠悠不由惊诧,猎奇地问道:“章公子既是来京备考,又怎会获咎高官?可有请人说和?”
卢悠悠松了口气,正想持续安慰,李祈却从旁插话问道:“方才听闻章公子正在备考会试,该当用心研学,这些后代之事,还是勿要再提,以免打搅了公子备考。”
“再说吧……”
章若虚微微一窘,仓猝避开,“卢女人不必多礼,我只是与杜家娘子话不投机,如果虚与委蛇,反而怕引发曲解,有碍娘子的明净。”
藤原赞叹之余,又有些遗憾,他不但爱好这本传奇的瑰丽笔墨,华丽篇章,更喜好此中的细致情丝和靡靡场景,卢悠悠的画极其写实,在他看来,如果能将那些场面画出来,定能引得更多高潮,只是她恰好是个女子,当着世人之面,他又不便直言。
“打搅倒谈不上,”章若虚苦笑一声,“久闻都城大不易居,鄙人虽故意备考,可现在投卷无门,尚未找到保人,还不知能不能进入会试。”
“当然是获咎人了啊!”藤原忿忿不高山说道:“久闻天朝以科举选士,只论才学,不究出身。可没想到这会试还得要世家贵族和朝中官员作保举荐,章公子只因获咎了高官,不但在都城无处可住,被逼居于此地,还无人敢为他作保。我这才请他随我东去,起码在我们那边,以章公子的才学,毫不会受此礼遇。”
“章公子真的曲解了。”卢悠悠深深行了一礼,苦笑道:“清漪只是敬慕公子才调,是我乱出主张,拉着她去花会,主动代她参赛,才惹得公子曲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清漪已被师父惩罚,还望章公子大人大量,别再曲解下去。”
“当真?”章若虚喜出望外,朝着李祈深深一揖,“公子大恩,无觉得报……”
藤原一听,也顾不得再劝章若虚了,赶着上来看画。
不过刚到门口,听到内里传来那熟谙而生硬的口音,卢悠悠就晓得是谁了。
章若虚略一沉吟,说道:“既然他不想透露身份,已说了替我安排保人,那我又何必追根问底,平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