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话落,便听隔壁稀里哗啦一阵响声,而后一人的声音清楚起来:“哦?是么?你们且说来让本将军听听。”
两人一进门,小二便跑了过来,扬声道:“二位客长内里请。”
秦良玉抄手站在原地,眸色淡淡,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将军如何来了?”
杨启文要了间雅间,特地叮咛小二上一坛奇味薏米酒。
“我是成都府的哨官。”那人揉动手腕从地上站起来,瞧模样年纪已过了而立,他眼中不屑之意非常较着:“我慕宣武将军的名号已久了,本日正巧赶上了,便来参议一下如何?”
秦良玉本日只拎了几桶水,天然是不累,想和衣斜倚在床上假寐,但外屋世人明显是正在兴趣上,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虽已将声量死力节制,但听在耳中还是觉聒噪,秦良玉揉了揉眉心,干脆起家排闼而出,想着逛逛散一散胸口无端的沉闷之气。
此时隔壁门口已围了很多人,掌柜的捂着胸口半倚在小二身上,泪眼昏黄的瞧着屋内战况。秦良玉顺着他的视野,瞥见屋中马千乘正长腿交叠坐在侧翻桌子的桌沿上,笑望着或缩在角落中,或已被甩出窗外,正苦苦扒着窗棂,以防从二楼掉下去的人,地上尽是碗碟瓷盘的碎片狼籍,半掩在菜汁汤水中,不忍入目。见秦良玉与杨启文来了,马千乘眸色一亮。
快至傍晚,天上终究飘了些雨,雨侵坏瓮,仿若银丝千条万缕,有些落在地上,未几时便积成了到处水洼。
秦良玉本也不想在屋中待着,此时听杨应龙有令,便从善如流的应了杨启文。
“那小娘们定然是与那马千乘干系非同普通,不然如何能坐上那中军所左副将一名?”
秦良玉正迈着步子,听得身后有人发问,尾音上调,极其涣散。她未转头,脚步也不断,伸手扒开身前的荒草,走得极其稳扎。身先民气中许是腾起了火,只听鞋底与荒草的摩擦声渐高,一道影子忽而呈现在秦良玉脚下。那人伸手欲擒秦良玉的肩,被头也不回的秦良玉闪身避过,随即飞起一脚踢向那人手腕,只见一道身影趔趄了好几步,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秦良玉一语不发,回身便走。自打入仕后,像这哨官一类的人,她已见的烦了,不管熟谙与否,开口便要参议参议,何况本日这哨官口中的“正巧”也过分正巧了,她委实是没有兴趣。
秦良玉挑眉:“你家是南都的?”见他点头,又道:“我们这么做,怕是不好吧。”
杨启文搔搔头,面上又浮起两朵红云:“骠骑将军方才传令下来,说我们能够轮番去城中转一转,购置些玩意。”
小二身子较着瑟缩了一下,用力拽着掌柜的的前襟不罢休,声音带了哭腔:“不……不去……”
百余招下来,哨官还未近秦良玉的身,心中不免暴躁,心神一乱,手上的招式便出了很多差子,秦良玉一记横拳落在哨官腹部,结束了这场莫名的参议,而后退步收势,抱拳道:“承让了。”
屋中一阵轰笑,有一人又道:“不过有关马千乘他那母亲的事,我倒还真略知一二,话说……”
乍一听这声音,秦良玉顿时挺直了身子,杨启文正在喝酒,见她如此也不免有些冲动,手劲过猛的结果便是杯中酒铺天盖地洒向灵台。
“你们两个来的恰好,我身上没带钱。”说着朝小二招了招手:“你过来。”
“你这么说倒是一点不奇特,那马千乘的娘也不是甚么端庄货品,上梁不正下梁歪,马千乘又能好到哪去?”
秦良玉顶着飘洒的细雨回到了屋中,杨启文正盘腿坐在床上,见秦良玉返来了,朝她摆了摆手,抬高声音道:“我来之前,肖容说城里有卖奇味薏米酒的。”提到奇味薏米酒,杨启文的脸上绽出了朵花:“我除夕时回家没喝够,一会入夜时我们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