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中有先前被虏贼搏斗的部分公众留下的无主地步,辛彦与李延炤计议一番,已是先行遴选出一部分军户家属,将这些地步分给他们,以求令他们充足糊口。但是除此以外,仍有近千户流民临时没有地盘耕作,也没有其他恒业。仍临时靠着县府每日两碗稀粥施助。
回到县府以后,辛彦便即调集府中衙役捕快等,前去外城各坊。各坊坊官那边皆有人丁统计等,每家近况想必也有记录。如此一来,能够直观地查阅到另有哪些民户未得妥当安设,进而能够从这些人里,遴选出一些来充当制造活字和印书用工。
辛彦取出纸笔,磨好墨,让李延炤又将方才的话反复了一遍,他则笔走龙蛇,将这些记录下来。李延炤看着他写完,便又道:“过筛以后,将这些研细黏土倒入水缸,加水待其沉淀。而后再将面上净水一点点舀出……”
李延炤所言及的活字印刷术中,所利用的活字材质各别,确以李延炤所说泥制活字为最简练,最易于制造。辛彦听李延炤详说一番,早已跃跃欲试。次日他便前去工坊,找到李良,将此法详说一通。
李良一拱手:“卑贱也只是感觉长史之法非常可行,所为又是县中那些捐躯阵亡的兵户后辈。确为功德。故而想出这等方略。若能为明府及长史分忧,卑贱也顿觉幸运之至。”
待夜幕来临之时,李延炤引健锐营返回。听闻先前值守辕门的那将吏陈述,便饭也没顾上吃,当即出营向县府而去。
辛彦笑道:“既是如此,我便前去一试。李匠头既然身负重担,抚梁便不再逗留。如有叨扰之处,容抚梁告罪,还望匠头勿要放在心上。”
李延炤翻开登记簿,粗粗扫了几眼,择人标准已是脱口而出:“尽量择取兵户家眷,一定非得丁壮男丁,即便是妇人、白叟也可。优先择取陇西晋人,如此一来,应能轻松取够员额。”
“待舀出至根基只剩缸底黏土以后,将缸中泥土倒出,晒至软硬适中。而后将之制成字坯,再待字坯略干一些,适于雕镂之时,将反字刻上,随即送至窑中烧制。烧制毕,便静置放凉,随后便可利用……”
李良望动手中那半截刻了字的木筷,俄然萌收回试一试的设法。他起家去一侧拿过一张草纸,又在书架上的砚台中找了些残墨。他将手中那颗辛彦现学现卖现制的木活字在残墨中蘸了蘸,而后带字的蘸墨一端便向下,紧紧地在草纸上按压半晌,他才缓缓将手拿开。
偶有老仆自中间走过,皆是轻手重脚的,虽见明府本日奇模怪样,不过也皆是不敢上前打搅。辛彦忙活一下午,足足捏制了近百个字坯,筹算等李延炤前来之时,向他好生夸耀一番本身服从。
辛彦闻言却有些游移:“既是如此,李匠头可有妙法施为?”
李延炤闻言,心中倒是不由得哑然发笑。辛彦汇集泥土的用处,他已是猜了个大抵。不过想必辛彦之前养尊处优,从未曾干过这些手工活,现在怕也是难以胜利。他迈步便向后院行去,想要看看辛彦服从如何。
辛彦闻言,倒是有些不平:“如何能够?彦每个字坯,都修整半天,务求做得大小一样。定东为何言大部没法利用?”
“明府何不如此作想。此法既是长史说与明府的新法。我等必也不知其详,即便需求制办此事,也唯有重新研讨。此时征募流民另立一司,这些民户也是重新开端。但如此一来可解县府安设之难,明府感觉是否如此?”
“却不知,明府采取此法,要印何物?”李良将手中那一小截木筷制成的活字摆在辛彦面前,猎奇问道。
李良正拿着一个刨子在刨制弩臂。木屑飞扬,汗如雨下。见辛彦前来,也是不敢怠慢,忙起家相迎。辛彦喊上李良,前去工坊中一间空置房屋,李良搬了张几案与两个胡凳,请辛彦落座。二人坐定以后,辛彦便拿出一支已被截断,然后刻了一个“一”字的筷子,请李良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