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是顾蒹葭的乳娘,听了这话,自是答允下来,亲身燃烧了烛火,躺在她身边睡了下来。
她仓惶转头,面前倒是一张血肉恍惚的脸......
顾蒹葭望着他,面色怔忪,却不知为何,脑中俄然想起梦中那张血肉恍惚的脸,她忍着脑中刺痛,回想此人是否曾见过,犹疑的问:“你是......”最后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脑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李嬷嬷松了口气,转过身去,点亮了烛火,复又靠近床榻,将惊魂失魄的女子搂入怀里,低声哄慰:“女人,又做恶梦了?”
顾蒹葭睁大惊骇的双眼,紧抓着李嬷嬷衣衿,面色惨白的点头。
染血的剑逼近面前,顾蒹葭吓得猛地一闭眼。
李嬷嬷将她搂的更紧些,望着她瘦得削尖的下巴,语带哽咽道:“女人,这回从并州赶往洛阳,路上舟车劳累,可受大罪了。”
待顾蒹葭安葬祖母后,归洛阳途中,船行陆家港起,她便晕船不适,受了很多痛苦。旬日下来,竟生生瘦了一大圈,这几日,竟经常梦魇。
李嬷嬷拉着她的手不住的朝后退,直到两人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时,那虬髯壮汉逼过来,一把将李嬷嬷掀翻在地,李嬷嬷受不住壮汉力道,晕死畴昔。
顾蒹葭倒是睡意全无,脑中一向回荡着阿谁恶梦。
恰时,毗邻大魏的柔然国年青首级阿史那即位,对大魏北境虎视眈眈,朝中局势奥妙,顾建柏任职中书令,在大魏紧急关头上,政务不能松弛半分,无法之下,只得亲派一队府兵,护送独女顾蒹葭扶灵回籍,安葬顾曼春。
一群蓄须的彪形大汉从门外突入屋中,各个手持染血大刀,神采鄙陋朝她望来。
李嬷嬷仓猝翻身下榻,撩.开帷帐,凑着窗外月色,细细打量睡在床榻上的女子,她额头充满盗汗,双目紧闭,眼眶下微微陷落,嘴里收回梦话之声,似是被甚么可骇的梦魇住了。
夜里,汾水之上的画舫逐月而行。
那名女子眼皮缓慢颤栗数下,双眼猛地一睁,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斯须,有甚么柔嫩的东西悄悄抚摩在她发顶。
他蹲下来与她对视半晌,唇角微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轻唤:“阿葭。”
接着,有一队穿戴铠甲的兵士从船劈面登上船面,与余下水匪缠斗在了一起。
接着,门别传来刀剑订交的声音,惨叫不断于耳。
她咬了咬牙,趁着虬髯壮汉不备,拔下头上发簪,朝虬髯壮汉脖颈狠狠.插去。
斯须,她听到有人嘶声力竭的高呼:“老迈。”
顾蒹葭一向养于深闺,何曾见过此等场面,当即尖叫出声。
顾蒹葭仓猝伸开眼,就见虬髯壮汉不成置信的望着透胸而出的长剑,身躯轰然倒地。
“老迈,快点走,有艘船开过来了。”
顾蒹葭苦思冥想半晌,脑袋又开端疼了,她忍着痛,眼含奸刁道:“或许,我当真如旁人所说的得了癔症,就连客岁磕撞头后,产生的事也记不得了。说不准哪一天,连本身是谁都不记得了。”
虬髯壮汉收回“嗷”的一声惨叫,将她重重甩在地上。
他当即嘶吼着抽.出近旁尸身上的长剑,朝她砍来。
她惊惧的尖叫,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跑,忽的,脚腕被人拽住,她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纤细的轻唤:“阿葭。”
忽的,一声破空之音落在她耳畔,一股温热的东西顷刻喷洒在她脸上。
她满身发软的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脸颊,才不至于让本身痛哭出声。
李嬷嬷轻声唤那名女子:“女人,醒醒?”
她顷刻面色惨白,几近站立不住。
顾蒹葭闻言,举目四望,才弄明白身在那边,待缓过神,才低声回道:“蒹葭,能了了祖母的遗言,受这点痛苦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