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看着怀中哭得肝肠寸断的宾娘,眼眶也红了一圈又一圈,却不知该如何安抚。乔生站在一旁,心急如焚,拳头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又无计可施。顾生满脸无法,不断地在原地踱步,时不时抬手挠挠头。一时候,世人都堕入了沉默,只能闻声宾娘那哀思欲绝的哭声,在这阴沉的阳间回荡,让民气里说不出的难受。
正说着,史孝廉也来了,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地跟乔生套近乎,几人坐在一起,说谈笑笑,氛围格外和谐。乔生大名乔年,字大年,谁能想到,这一段超越阴阳的奇妙缘分,就此美满。
两人回到乔生家中,连城刚跨过门槛,双腿就像灌了铅普通,走得战战兢兢,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满身力量。乔生见状,赶快上前搀扶,眼神里尽是心疼,轻声安抚:“别急,渐渐走,我在这儿陪着你。”连城靠在乔生身上,微微喘着气说:“我到了这儿,浑身没劲儿,仿佛身子都不是本身的了。我怕这事儿办不成,又孤负了你。我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不然活过来今后咋能由得了我们本身呢?”说完,两人相互搀扶着,一起走进了中间的小屋。
有一天,家里人慌镇静张地跑出去,大喊道:“老爷,夫人,门口有车马!”乔生和连城对视一眼,赶快起家出去检察。一出门,就瞥见宾娘已经站在院子里了。宾娘还是影象中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成熟。宾娘看到连城和乔生,眼眶刹时红了,快步跑过来,三人紧紧相拥,又哭又笑。
乔生转头对顾生说:“顾兄,你如果有事儿就去忙吧。我啊,死了反而感觉高兴,能和连城在一起。你能不能帮我查查,连城下辈子投胎去哪儿,我想跟她一起去。”顾生点了点头:“行,你等着,我去帮你探听。”说完,回身就走了。
可这事儿还没完,王化成传闻连城又活了,还和乔生在一起,气得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像个熟透了的番茄。他坐在家里,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当下就找来纸笔,咬牙切齿地写了个状子,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衙门告状。
那官老爷收了王化成的好处,在大堂上装模作样地审了一番,就昧着知己把连城判给了王化成。乔生听到这个讯断,气得浑身颤栗,拳头攥得“咯咯”响,却又无可何如。
巧的是,恰好有两位老太太手里拿着文书要去长沙。乔生像是抓住了拯救稻草,赶快上前,一脸诚心肠把宾娘拜托给她们,再三叮咛:“两位白叟家,这女人就奉求你们多照顾了,一起上如果有个头疼脑热的,还请二位多多担待。”宾娘满眼泪水,一步三转头,哭着跟乔生告别,才跟着老太太一步一步走远。
异史氏听到这个故事感慨道:“连城冲乔生一笑,乔生就决定把身子给连城,世人都说乔生傻。可当年田横的五百懦夫,莫非都是傻子吗?这就是因为知音难觅,才显得贵重,才让那些豪杰豪杰打动得不能自已。可现在这茫茫人海里,却让那些有才调的人,为了美人一笑,就倾尽统统。唉,真是可悲啊!”
顾生看着面前这一幕,内心一软,咬咬牙,猛地一拍胸脯,大声说道:“行啦!别哭了,宾娘。我带宾娘跟你们走!大不了出了啥事儿,我一人扛着!”这话一出口,宾娘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刹时止住了哭声,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破涕为笑,那笑容里尽是劫后余生的高兴。她赶紧松开抱住连城的手,快步走到乔生身边,紧紧跟着,恐怕再出甚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