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苏霞飞双颊,皱起眉头,嗔道:“花姨,有话说话,不要东拉西扯。”
回到执事大厅,叶灵苏偶然丹青、愁眉不展,本当人物充沛,造设机器并驳诘事,但是真正动手,才觉千头万绪、无从管起。构造之术又力求精准,稍有偏差,难见能力。
叶灵苏瞅他一眼,忽道:“你真的晓得梁思禽在哪儿?”
云虚深思一下,揣起图谱,回身就走,叶灵苏叫道:“你上哪儿去?”
宁王面皮涨紫,怒哼一声,厉声说道:“你懂甚么?朝廷势大,我若与他联手,只要死路一条。我死了,你又如何办?”
“云虚在北平一日,就有一日凶恶。”叶灵苏沉吟,“当务之急,莫过于逃离此地,可我又承诺了王妃,半途而废,未免无信。”
叶灵苏召来工匠,严词宣示端方,而后找来工头,对着图纸分拨工序。铸铁的铸铁,砍木的砍木,乃至于缝制牛皮、调配火药、也都各有其人、各遵其道。
“死也不怕?”云虚嘲笑。
乐之扬吃经心剑苦头,对云虚避之不及,去讨财宝,何异于虎口夺食,听了这话,一时大为迟疑,抬眼望去,忽见叶灵苏斜眼瞅来,杏眼深处隐含笑意,顿时心头一亮,冲口而出:“啊哟,你玩弄人么?”
“你还是不肯叫爹?”花眠有些责怪。
云虚嘿笑两声,走到棋枰前悠然坐下,拂去花瓣,拈起一枚黑子,敲了敲桌面,叹道:“闲敲棋子落灯花,如许的雅兴,好久未曾有过了!”
“你说要帮四哥,那都是大话。”朱微喃喃说道,“你要将他出售给朝廷,调换你的繁华繁华……”
叶灵苏咬了咬嘴唇,默不出声。当日云虚受了重创,她顾念乐之扬,去而复返,留下云裳单独照顾云虚。叶灵苏嘴上不说,心中对此深有愧意。
“信得过!”乐之扬说道,“以西城之主的气度,理应不会贪墨这些宝贝。”
云虚不假思考,随口便答:“不会!”
“我还没想好!”叶灵苏扬起俏脸,冷冷说道,“你倒是答不承诺?”
乐之扬狼狈退出,才走两步,又听叶灵苏喝道:“返来!”
乐之扬大怒,挺剑要上,叶灵苏拦住他,向云虚说道:“你何时来的?”
叶灵苏死死盯着父亲,双颊酡红,呼吸短促,身子微微颤栗,足见严峻之甚。父女俩对视半晌,云虚眼神一黯,叹道:“你真要为他出头?”
朱微低头半晌,轻声说道:“义之地点,我陪你死了就是!”
叶灵苏苦笑道:“般若心剑,伤人精力,调息一时便好。”说完坐下,深思时许,说道:“你早知岛上来人,为何不跟我说?”
“当日紫禁城,在梁思禽身边就是他。”云虚说道,“厥后我探得动静,西城八部呆在北平某处,找到之时,却让他们逃了。不过,他们人走了,却留下一大笔财宝,我猜西城必不甘心,定要夺回,故而派人守株待兔。谁知梁思禽没来,却等来了这个姓乐的小子。”
“为何我去要?”叶灵苏狠狠白他一眼,“你弄丢的,该你去要!”
宁王寂然坐下,看一眼古琴,愤怒起来,猛地挥拳砸落,弦断琴破,嗡然激鸣。宁王以手扶额,堕入悠长沉默。
花眠笑笑,递上一个承担,叶灵苏解开一瞧,倒是云虚取走的《天机神工图》。她不堪欣喜,翻开一瞧,先前残破不完的图样均被一一补足,另有几处,叶灵苏刻画有误、计算有差,也用红笔朱砂一一改过。
东岛弟子忙繁忙碌,云虚父子始终未曾露面。乐之扬深知他们必在搜索梁思禽,心中非常担忧,但是军务繁忙,难以脱身。叶灵苏令其统帅本部将士,安设构造,学习如何把持;乐之扬忙里偷闲,去了一次西城藏匿的宅邸,但是人去屋空,一无所见,梁思禽以下,西城群雄仿佛从北平城里蒸发掉了,蛛丝马迹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