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云梯烧光，南军进退不能，乱纷繁挤在城下，相互踩踏，惨叫连连。朱高炽远远瞥见，暗叫可惜，如有滚木礌石，城下的南军真是绝好的靶子。
“那是‘五雷车’砸出的坑！”徐妃决然命令，“筹办近战！”
朱高炽急发号令，城头箭雨落下、木石齐飞，城下惨呼动天、血流各处。
“如何？”李景隆气急废弛，声音锋利昂扬，“城上另有人？”
孤傲油但是生，叶灵苏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但是大敌当前，不是逞强的时候。叶灵苏强忍眼泪，收紧大氅，固然角楼生火，寒意还是减退，自从她内功有成，几近水火不侵，如此畏冷从未有过。这一场病因内伤而发，又因表情减轻，来势迅猛非常，多亏叶灵苏苦修多年、根底深厚，换了凡人早已丧命。
“五雷车？”朱高炽猎奇问道，“那是甚么？”
“叶女人！”徐妃失声惊呼，面无赤色。
南军并不罢休，“木轰隆”接连而至，城头血肉横飞。
“我意已决！”李景隆举起手掌，用力向下一挥，“方命者，斩！”
叶灵苏屡克劲敌，朱高炽仍有轻视动机，不肯心悦诚服，至此无计可施，病急求医，虚怯怯问道：“叶批示使，你、不，您有甚么奇策？”
耿炳文反手一刀，砍死守军，高举长刀，厉声长啸。啸声中，更多南军爬上城头，两盏茶的工夫，北面城头堆积数百锐卒，一个个披甲戴盔，技艺不凡，远非平常兵士可比，都是耿炳文从百万军中遴选出来的敢死之士。
“局势倒霉，唯有一搏！”叶灵苏想了想，回身发令，“将崔嵬车全数调到北墙，除了车中炮手，其别人等退入内城，暗藏待发，听我号令！”
天罡弩大发神威，城头喝彩雀跃、城下鬼哭狼嚎。郭英见势不妙，清算部众，肩扛云梯，冲向城墙。
一击之威，真如天降轰隆，南军鼓噪发声，山崩海沸，滋长阵容。城头守军无不面如土色，各各缩成一团。
“一种投石战车！”叶灵苏皱起眉头，“源自当年梁思禽祖父梁萧所造的‘襄阳炮’（见拙作《昆仑》），只是范围较小，可用车轮转运，能力稍逊，但是矫捷很多，能将百斤巨石掷出一千余步。当年明军以此安定四方，所攻者下，所当者破，劈面之敌，都有“五雷轰顶”之感，故而世称‘五雷车’！”
到了城头，晨光暗淡，风雪如磐，叶灵苏只觉寒意彻骨，不由裹紧大氅，身子一阵颤抖。她举目望去，敌营火光弥天，漫如银河，人喧马嘶此起彼伏，身在城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归去干吗？”徐妃淡淡说道，“等死吗？”
朱高炽动容道：“这么说，外城守不住了？”
城下喝彩震天，一个披甲将士翻过女墙，跳上城头，数名守军钻出铁壳，挥刀扑上。
叶灵苏看得清楚，心口模糊作痛，脑筋似要炸开。她闭上双眼，大口喘气，打心眼里但愿只是一场恶梦，伸开眼睛就能复苏，但是惨叫哀号不住地钻入双耳。惭愧、悔恨涌上心头，她悔恨敌军将帅，也更加悔恨本身，她的喉头发甜，双腿发软，身子忽冷忽热，似在冰火之间。她惊骇倒下，又巴望倒下，最好一睡不醒、一了百了。
忽听徐妃又道：“这还在其次，现在朝廷雄师毕集，很有立即攻城之势。”
“我决不能输！”叶灵苏的动机还没转完，火球吼怒落下，爆出惊天巨响。浓烟冲天直上，半座城楼化为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