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心甚么?”叶灵苏嘲笑,“这些事,我半点儿也不体贴。”
揣摩半晌,徐妃说道:“灵苏,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远处鞭炮雷鸣,欢歌笑语,远隔数里,也能闻见醉人的酒香。城中正在欢庆胜利,谁也得空理睬一个他杀的女子。
“你说甚么?”叶灵苏皱眉不解。
“我不去!”叶灵苏嘲笑,望着朱微灵牌幽幽说道,“你奉告王妃,守满头七,我就告别!”
饶是徐妃冰雪聪明,也猜不透叶灵苏的心机,她亲眼瞥见叶灵苏甘冒奇险,于万军中夺回朱微的尸体,厥后独守灵堂,也数她最为悲哀。现在一派漠不体贴,先扬后抑,让人捉摸不定。
“宝辉公主!”李景隆获得动静,也来到阵前。
“你真不杀我?”乐之扬盯着叶灵苏,似哭似笑,面庞狰狞。
“我本想过了头七再走。”叶灵苏沉默一下,“现在筹算明早分开。”
“倒也不会!”叶灵苏点头,“此船其大如山,不惧风波,经行万里,顺风日行三百余里,无风也能飞行百里……”
俄然传来一缕笛声,超脱有神,婉约动听,放在铁血疆场,当真高耸之极。
徐妃沉默一时,叹道:“他二情面深爱重,劳燕分飞,令人可惜。十三妹倘如有知,想也甘心跟着他去,王爷和宁王囿于皇家颜面,或许有些活力。可你放心,我必然好好压服他们!”
叶灵苏拭去吵嘴鲜血,拾起长剑,冉冉起家,说道:“王妃,批示使就别提了,你还是叫我叶灵苏吧!”
两军将士呆住了,直愣愣地望着地上的女子。宁王张大嘴巴,两眼发直,仿佛置身迷梦,四周的统统都缥缈起来。
这些话字字句句,毒刺一样扎在乐之扬心头,何如他画牢自困,先前把话说满,再无忏悔余地;这么一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唯有轻易偷生,日夜悲伤懊悔,永久活在对朱微的惭愧和思念当中。
“阿微!”宁王烦躁不安,嘶声叫唤,他极力挣扎,但是摆不脱世人禁止。
那几人低着头沉默退出,偌大灵堂,只剩下叶灵苏一人,她站起家来,悄悄抚摩灵牌,牌位上写着“大明宝辉公主之位”。叶灵苏俄然心中一酸,轻声说道:“你也忒不幸,人死了,只要封号,连姓名也没留下。”劲贯指尖,抹去“之位”二字,刻下“朱微之位”四字,刻完以后,浑身乏力,仿佛统统精力量魄,也都随之刻入字里。
燕、宁二王神采阴沉;李景隆也抿起嘴唇,连连点头;嘲笑声更加清脆,两边将士嘲弄地望着朱微,就像看着一个白痴、傻子。
到了这个境地,郭英纵有孙吴之才,也没法束缚雄师。燕军趁着风势,冲锋陷阵,全无顾忌,南甲士无战心,数十万人丢盔弃甲、捧首逃窜,但是面前一片浑沌,压根儿不知逃向何方。
“叶女人……”乐之扬心生歉疚,“你若下不了手,令我他杀也行,总而言之,我不慎害死令尊,这一条命就是你的。”
叶灵苏说的没错,如许的日子,才是最大的奖惩,活的越久,奖惩越深。
乐之扬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剑尖到贰心口,微微一缓,悄悄愣住。乐之扬心生惊奇,张眼望去,叶灵苏浑身颤抖,眼中泪水转动,俄然松开剑柄,当啷,长剑坠地,叶灵苏泪水滚滚落下,刹时泣不成声。
朱微吹着《周天灵飞曲》,按辔徐行,直到一曲吹尽,这才驻马不前。她放下玉笛,环顾四周,尸首一望无尽,鲜血染红了皑皑冰雪。
“我是个傻子!”乐之扬喃喃说道,“我早该明白,可恰好胡涂得很。”
数十万人应名誉去,西面山坡上来了一人一马,人是斑斓少女,马是秃毛瘦驹,身着华丽黄衫,手持翠玉长笛,一面吹奏,一面骑着瘦马进入两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