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大喜,又问起乐之扬年事籍贯、俗家姓氏。乐之扬随口胡编一通,将他对付了畴昔。
“名师出高足,小女子也雅好音乐,如有机遇,想跟令师请教一二。”
轿中人还没答话,老者啐了一口,骂道:“抬轿就抬轿,说甚么屁话?再抱怨,老子扣你的人为。”轿夫哼了一声,含怒不语。
乐之扬冷静点头,席应真说了半晌,也困乏起来,这时炊事送来,他用过今后,就躺下入眠。
乐之扬一时沉默,“逆阳指”绝非平常医官能够治愈,如果说出本源,又会连累东岛。他想了又想,笑着说:“老神仙确有不适,但你放心,并不危及性命。”
“我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心想这天子平时杀伐定夺,本日犯了哪根筋,竟然等闲放过了一个刺客?冷玄也是惊奇不定,大声说:‘我受了大汗的旨意,需求取你的性命。你本日放我,我明日还要杀你。’朱元璋笑着说:‘寡人在此,随你来杀就是了。’冷玄呆了呆,转成分开。他这一去,又消逝了足足一月,就连梁思禽也查不出他的下落。直到中秋节上,朱元璋弄月回城,骑马路过朱雀桥,冷玄破水而出,一鞭挥出,将他连人带马斩成了四段……”
乐之扬听到这儿,惊奇道:“就如许放了他么?”
乐之扬纵在活力,见了女子,也觉面前一亮,但见她姿容娟秀,钗环也无,只用一枝白菊挽起一窝青丝,裙裾月白绣花,花叶舒卷,不堪清婉,怀里则抱了一只波斯猫儿,长毛胜雪,无精打采,猫眼眯成一线,明灭莹碧之光。
闲谈了半晌,道清只觉这师弟辩才便给,知情见机,如果好好皋牢,不难为己所用,当下心中欣喜,大大鼓励了乐之扬一番。乐之扬本想从道清口里密查朱微的近况,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朱微毕竟是大明公主,他一个羽士刺探公主隐私,任谁听了也会起疑。
女子“唔”了一声,秀目凝注,冲着乐之扬打量一阵:“本来令师也是羽士?”低头想了想,娇媚一笑,双颊酒涡浅现,“那么道长来京,也是为了插手‘乐道大会’么?”
吃喝一阵,道清斥退小童,考虑一下,含笑说:“师弟莫怪,为兄找你,实有一个小小的迷惑。”乐之扬放下茶盅,忙说:“师兄但说无妨。”
乐之扬大不耐烦,随口道:“我师从何人,跟你甚么相干?”
乐之扬忍不住问:“冷玄放弃了么?”
乐之扬发明来人,肩舆已到近前。举火的是一个半百老者,两个轿夫放下肩舆,各自举手拭汗,此中一人大声抱怨:“坐肩舆轻易抬肩舆难,蜜斯也顾恤一下我们这些夫役,不就是一个吹笛子的羽士么?也值得绕这么大一圈路?”
走了一程,来到乐韶凤的坟前。他焚香祭奠,挥泪痛哭一场,回想哺育之恩,心中不堪伤感,再想乐韶凤惨死的景象,一股恨火又是熊熊而生。可惜时至本日,真凶仍然未明,乐之扬暗恨本身无能,望着一抔孤坟,满腔悲忿无从宣泄,因而摘下竹笛,吹奏起来,先吹了一支《霸王卸甲》,曲调狠恶,宣泄心中气愤。直到心境平复,才又吹起《杏花天影》,安抚寄父在天之灵。
“冷玄呆了半晌,说道:‘可我只是一个寺人。’朱元璋却说:‘寺人也有吵嘴,你侍主以忠,精诚可贵。你既说元朝大汗不如我,他尚且知你忠心,委以重担,我若杀了你,难道反不如他么?’冷玄听了这话,跪倒在地,大声说:‘冷玄卑贱之人,死不敷惜,圣上三次饶我,冷玄三生三世也酬谢不了,唯有做牛做马,奉侍圣上摆布,毕生不弃,至死不渝。’我一听,忙说:‘此人阴狠狡猾,千万不成信赖。’朱元璋却笑了笑,走上前来,亲手解开冷玄的束缚,说道:‘你叫冷玄么?很好,从今今后,你就跟着我吧。’说完今后,就让他留在身边,朝夕奉养,直至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