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陆路。”楚空山安然说道，“才走一半，就被毒虫蛰伤，摔了个半死不活。”
“这儿不是鬼门！”花眠望着两山之间，死力洞穿云雾，“那儿曾是人间瑶池。”
“‘毒王宗’用芦笙把持水蚺！”乐之扬游移一下，“调子我都记下来了。”
乐之扬点头不语，但见那一群男女呆立水边、流连不去，忍不住问道：“他们如何不走？”
花眠微微咬牙，反手点中几处穴道，封住血脉活动，但是慢了一步，毒素已然发作，直觉头晕目炫、四体发冷，不由躺了下来，身子簌簌地抖个不断。
又听两声鸟叫，毒蜂纷繁聚合，向着上游飞去。世民气不足悸，目送蜂群消逝，方才走出树丛，地上的尸身早已化为脓血，渗入河边卵石，奇臭刺鼻，令人作呕。
“毒奴？”乐之扬奇道，“‘毒王宗’的仆从？”
“管它如何？”叶灵苏冷冷说道，“开弓没有转头箭，船到江心补漏迟。”
“嘘！”楚空山竖起指头，“好好瞧着。”
花眠神采微沉，欲要辩驳，叶灵苏岔开话头：“楚先生，你当日如何出来的？”
叶灵苏谛视流水，忽道：“游畴昔么？”
“他们是毒奴！”楚空山面露怜悯。
乐之扬没法可想，死力吹响芦笙，催促水蚺向前，只盼早早度过狭谷，到了宽广处再想体例。谁知峡谷悠长，不见绝顶，当此危急关头，更像是无穷无尽。
仗着这套心法，乐之扬赛过多少武学妙手，用之音乐，更是所向披靡；对方乐道细致，仿佛着了魔普通，吹来吹去，老是乐之扬调子，教唆水蚺不成，反成仇敌助力，那人气得发疯，可又无计可施。
“先别脱手！”乐之扬靠近芦笙，持续吹奏，还是曳船上行的调子，只是音声高亢，模糊然压住远处的芦笙。
花眠发展两步，寂然坐倒在乐之扬身边，神采惨白，眉尖颤抖。她抓住袖管向上一捋，小臂肿胀发黑，黑气已经涌到肘尖。乐之扬瞥眼瞥见，心神一乱，几乎吹错了调子。
“楚先生晓得此事，为何不脱手制止？”花眠面露不悦。
芦笙取材轻易，括苍山中竹林遍及。叶灵苏取来多少，又从百宝囊中取出刀锥斧锯、规尺绳墨等物，无不小巧锃亮、折叠奇妙，或锯或钻、舍短取长，不过半晌工夫，芦笙便已造好。
“尸蜂。”楚空山小声说道，“剧毒非常，蛰人无救。”
世人无不惊奇，花眠冲口而出：“这是如何回事？”
船行如箭，驶过“鬼门”，水上雾气缥缈，异化淡淡腥臭，两侧的河岸光秃秃寸草不生，只要巨大卵石，惨白发青，如同一只只眼睛瞪视世人。高处绝壁长满奇花怪草，色采斑斓，恶形恶状，毒蛇出头、蜘蛛垂线，蝎子、蜥蜴瓜代出没，居高临下，窥视河上世人。
“没人如何开船？”叶灵苏忍不住问道。
花、楚二人冷静点头，“毒王宗”早已发觉，用心诱使世人上船，行至“六龙瀑”才俄然发难，激起水蚺凶性，想要颠覆划子。其间水流湍急、进退两难，一旦掉入水中，必成水蚺口中之食，此计凶恶狡猾，足见对方并非只会用毒。
“墨鳞水蚺！”楚空山说道，“活在水里的怪蟒。”
“看船的人想是卸货去了？”花眠猜想。
“这一种毒药就是自个儿的解药，若要减缓毒性，就得再服毒药。”
乐之扬将信将疑，找来一块尖石，在河滩上画出芦笙形状。芦笙本是南疆乐器，用数根竹管拼接而成，一纵六横，以一吹六，中土乐工极少把玩。
乐之扬所用的体例恰是“止戈五律”，他以音乐之道转为武功，现在船到江心，武技无所用之，又将武功变覆信乐，以音声为兵器，听其声、破其节，乱其韵调，导入己律，终究达到“同乐”境地，吹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