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笙我来造。”叶灵苏接口道,“你画出式样就行。”
“看船的人想是卸货去了?”花眠猜想。
“‘毒王宗’用芦笙把持水蚺!”乐之扬游移一下,“调子我都记下来了。”
伴随音乐,上游驶来数只划子,船身扁平,空无一人,顺着河水流淌,来到双峰之下。吹哨男人批示世人将搬运来的什物放入舟中,轻拿轻放,战战兢兢,仿佛惊骇轰动了甚么。
叶灵苏使的“水云掌”,袖中夹掌,招式超脱,内力倒是释印神的“大勿用神功”,一挥一送,涵盖甚广,掌风坚凝浑成,有如奇峰兀立、顽石累城,尸蜂虽多,竟也无机可趁。她见花眠不妙,百忙中挥袖横扫,将她向后送出。
“先别脱手!”乐之扬靠近芦笙,持续吹奏,还是曳船上行的调子,只是音声高亢,模糊然压住远处的芦笙。
乐之扬所用的体例恰是“止戈五律”,他以音乐之道转为武功,现在船到江心,武技无所用之,又将武功变覆信乐,以音声为兵器,听其声、破其节,乱其韵调,导入己律,终究达到“同乐”境地,吹出与他一模一样的调子。
乐之扬将信将疑,找来一块尖石,在河滩上画出芦笙形状。芦笙本是南疆乐器,用数根竹管拼接而成,一纵六横,以一吹六,中土乐工极少把玩。
“可有解药?”乐之扬问道。
“此话怎讲?”叶灵苏微感猜疑。
“花姨不要讽刺。”叶灵苏内疚道,“闲来无事,信手玩玩儿。”
叶灵苏双目一亮,笑道:“以是不消造船,有一具芦笙就充足了。”乐之扬道:“不错,只是……”
“现在已是鬼蜮之乡!”楚空山不堪感慨。
叶灵苏拔出剑来,盯视水中蛇影,花眠也手握算筹,蓄势待发。
花、楚二人冷静点头,“毒王宗”早已发觉,用心诱使世人上船,行至“六龙瀑”才俄然发难,激起水蚺凶性,想要颠覆划子。其间水流湍急、进退两难,一旦掉入水中,必成水蚺口中之食,此计凶恶狡猾,足见对方并非只会用毒。
“那是甚么?”乐之扬动容。
“嘘!”楚空山竖起指头,“好好瞧着。”
乐之扬冲口而出:“那不是饮鸩止渴?”
乐之扬放下芦笙,叫声“不妙”,脚下的蛇舟回声动乱起来。哗啦,笆斗大小的蛇头破水而出,吐舌弄牙,眼射凶光,划子侧立起来,刹时就要翻转。
“若要解毒,还需服毒。”
“管它如何?”叶灵苏冷冷说道,“开弓没有转头箭,船到江心补漏迟。”
劈面的芦笙停了下来,沉寂中,数声怪叫破空响起,一股奇臭顺风飘来。嗡的一声,两侧的蜂巢俄然炸开,无数尸蜂一冲而出,扑向船上世人。
乐之扬视梁思禽如神明,忍不住说道:“人死不能复活,焉晓得‘毒王宗’里就没有好人。”
问答之际,地上那人充气似得肿胀起来,青紫发黑,浑如一团烂泥。其别人战战兢兢,缩在一旁,望着蜂群高低回旋。
一队人走到界沟前停下,抢先男人取出一枚铁叫子用力吹响,哨音锋利凄厉,远远送出,在山峦间来回荡漾。
“是啊?”楚空山瞥他一眼,“如何?”
又听两声鸟叫,毒蜂纷繁聚合,向着上游飞去。世民气不足悸,目送蜂群消逝,方才走出树丛,地上的尸身早已化为脓血,渗入河边卵石,奇臭刺鼻,令人作呕。
“好个六龙瀑。”楚空山脱口奖饰,“好山好水,当真可惜。”
芦笙取材轻易,括苍山中竹林遍及。叶灵苏取来多少,又从百宝囊中取出刀锥斧锯、规尺绳墨等物,无不小巧锃亮、折叠奇妙,或锯或钻、舍短取长,不过半晌工夫,芦笙便已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