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飞经 > 第九十六章 情仇难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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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中了毒?”梁思禽问道。

这一曲《杏花天影》,乐之扬再也熟谙不过。朱元璋昏倒时也吟过,忽从梁思禽口中唱出,乐之扬不堪惊奇,定眼望去,梁思禽目光温和,仿佛追思甚么。朱元璋的神态却好有一看:他直勾勾地望着梁思禽,若悲若狂,如惊如怒,似恍然,又似恍忽,无数的神态从他脸上一闪而出,燃尽了残存的精力,只留下无尽的虚无。

“她还活着!”冷玄的声音幽幽传来。

“也罢,人各有志!”梁思禽伸手抓住床沿,悄悄一拎,朱微连人带床离地数尺。

“甚么?”乐之扬一愣,诧然转头,“你说甚么?”

“如果……”梁思禽盯着朱元璋,一字一句隧道,“我帮他呢?”

梁思禽不闪不避,垂手鹄立,气定神闲,云虚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仿佛游鱼入海、飞鸟进山,萧然与之异化,有力可用,无计可施。

“他会削藩!”梁思禽冷冷说道,“你心知肚明,又何必自欺欺人?”

沉寂半晌,冷玄走上前来,探一下脉搏,伸手阖上老天子的双眼,转头说道:“陛下走了!”

两人曾为君臣,又是死敌,此时相见酬酢,坦白平和,竟如多年未见的老友。

“我以冷为姓,但不是冷血之人。”冷玄苦笑一下,“但是身为主子,统统惟命是从,所作所为,有限得很。”

乐之扬只恐但愿落空,叫声“落先生”,叩首便拜,谁知刚一哈腰,就被梁思禽搀了起来,叹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毒王宗’恨我入骨,压服他们救人,恐怕很不轻易,不过看你面子,我极力而为就是了。”

这三个字又轻又细,落入叶灵苏和云裳耳里,却如惊雷轰隆,震得二人张口结舌。

“凤泣血露!”乐之扬灵机一动,“那东西能解百毒?”

“解毒非我所长。”梁思禽想了想,“善用者善解,有一个处所或许帮得了你!”

“乐之扬。”冷玄回身摸索,捧出一个承担,“这些都是你的随身之物,宝辉千方百计求我找来。她对着这些东西又哭又笑、不饮不食……唉,现在一并还给你吧!”

“那算甚么?你方才杀光了统统的妃嫔。”

“那又如何?”朱元璋恍忽失神,“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老四就必然会赢?哼,那可不见得!”

“惺惺作态。”梁思禽头也不回,“你因祸得福,理应谢我才对!”

“是!”冷玄低头答复,神情恭敬之极。

“胡说……”朱元璋想要伸手拍床,可五指一动,又有力地垂了下来,他大口喘气,声嘶力竭,“老四他不敢……”

冷玄游移一下,接着说道:“乐之扬出事今后,宝辉落落寡欢,陛下劝说无果,一怒之下,为了断绝她的痴念,令她与耿璇本日圆房。宝辉嘴上承诺,转头就服了毒药,亏我及时发明,逼她吐出大半,可惜毒性狠恶,我别无他法,只好用‘阴魔指’让她假死,临时延缓了毒性。”

“前尘后事,尽成虚空……”梁思禽两眼望天、喃喃自语。

冷玄一时沉默。乐之扬听出梁思禽话中之意:朱元璋虽死,其他皇族均得活命,过后论功,天然都归冷玄。老寺人才入新朝,又立大功,将来宠幸之隆,恐怕更胜前朝。乐之扬对他恨意难消,想到这儿,不免忿忿不平。

“呵!”云虚双眼陡张,目光如无形质,秋水古剑,破匣而出。

“功名霸业,均为泡影,前尘后事,尽成虚空……”

梁思禽点头:“我还晓得,天道循环,这个儿子要为母报仇,篡夺你的铁桶江山。”

“模样没变,心却变了。”梁思禽沉默一下,“你模样变了,心倒是没变!”

乐之扬不觉苦笑,略略点头。叶灵苏忘了大敌当前,对他看了又看,失声说道:“你、你如何变成如许?”语声中透出一股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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