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变故，世人偶然宴会，纷繁告别。朱高炽问道：“仙长要回阳明观么？”乐之扬心神不定，随口答道：“我另有事，暂不归去。”
乐之扬心神不属，随口对付两句。道衍又牵来一匹马，交到他手里，殷切说道：“夜长路远，骑马代步为好。”
郭尔汝久不说话，乐之扬烦躁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衿，厉声道：“凶手到底是谁？”
不管伤口神情，郭尔汝的死状都与乐韶凤普通无二。乐之扬尽力回想前情，带走郭尔汝的是一个仆人。那人站在暗处，低头躬身，现在想来，此人不肯露面，十之七九就是凶手。
“甚么？”郭尔汝浑身一震，老脸忽地皱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谁、谁杀的？”乐之扬见他神情古怪，心下大为惊奇，问道：“郭先生，你没事么……”
乐之扬听了这话，暗生怜意，点头说：“返来就好，免得我去找你！”
意想及此，乐之扬忍不住转眼四顾。府中奴婢浩繁，服饰不异，那人纵在其间，此时也休想找出。
乐之扬心中雪亮，口中却笑道：“无怪方孝孺一见我就出言不逊。”
正瞧着，忽觉有人靠近，紧跟着，一只手掌向他肩头拍来。乐之扬想也不想，反手扣住来人脉门，转头看去，但见郭尔汝张口结舌，怔怔望了过来。
郭尔汝盯着玉玦看了一会儿，忽地伸手入怀，也摸出一枚玉玦，形如半月，小巧剔透。两枚玉玦并排摆设，一时难分相互。
“是呀！”水怜影不堪欣然，“也不知她们如何样，是否受了别人的欺负。”
“乐韶凤？”郭尔汝神采数变，冲口而出，“他在哪儿？”乐之扬黯然道：“他归天了。”
仆人躬身说道：“水蜜斯不在后堂，听夫人说，她坐了一会儿，就告别走了。”
乐之扬心头一动，也站起家来，借口如厕，跟在朱高煦前面。果见那小子出了前厅，直奔后堂。乐之扬心中暗骂，快步跟上，到了一扇大门前，忽被两个仆人拦住来路，一人说：“前面是内堂，男人不能出来。”乐之扬没好气道：“刚才出来的不是男人吗？”
一时候，乐之扬脑筋里尽是乐韶凤身后的惨状，他越想越气，蓦地握紧右拳，狠狠砸在一堵墙上。
乐之扬沉吟道：“以师兄之见，该当如何？”道衍笑道：“常言道‘响鼓不消重槌’，师弟聪明了得，还用为兄点透么？”
“残月珏？”乐之扬一转念，拈起半月形玉玦，“你问这个？”
“他出言不逊，倒也不是因为党争。方孝孺自许当世儒宗，早些年，有人荐他进入东宫，不知何故，圣上没有答允。方孝孺耿耿于怀，见你伴读东宫，心中天然不平。”
乐之扬偶然上马，牵着缰绳，安步向前。当时夜色深浓，他的内心却尽是郭尔汝的死状，乐韶凤的尸首也不时闪过。不知不觉，两具尸身合二为一，身上的伤痕有如一张张血盆大口，冲他收回无声的嘲笑。
道衍说到这儿，暴露莫测笑意。乐之扬眸子一转，笑道：“师兄的意义，要我插手此中一党么？”
“甚么境地？”乐之扬猎奇问道。
尸身离地一丈不足，仆人们搬来木梯，七手八脚地解下尸身。到了这时，乐之扬方才规复神态，定定望着尸首，仿佛做梦普通。
两人各怀心机，一时无话。俄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呼唤，跟着脚步声急响，仆人们神情惶恐，举着火把跑来跑去。两民气中惊奇，道衍抓住一人问道：“出了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