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见淮心往下沉,方才一掌,他的“伏虎功”运到实足,开碑裂石,不在话下,谁知乐之扬不但无恙,体内生出一股反击之力,震得他五内翻滚,受了不轻的内伤。
三个女子如在梦里,莲航转眼看去,乐之扬双手按腰,兀自站立不动。她欣喜欲狂,忍不住跳上前去,拍他肩膀,大声叫道:“好哇,你这么大的本领,如何也不早说……”
语声清柔委宛,透出一丝体贴,乐之扬转眼看去,女子俏脸发白,眼中含愁,天光洒在身上,茕茕孤单、仿佛透明,有如一缕烟云,随时都会散去。
“好说。”乐之扬笑着招手,“你来。”他连挨两掌,敌手掌力越强,气血顺行的时候也越长,中掌当然难受,顺行倒是大有兴趣,苦乐兼于一身,比如冰炭同炉,此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好!”乐之扬鼓掌道,“赵堂主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水怜影想一想,取出一枚金针,扎入乐之扬的“关元穴”。金针刚一入体,便遇莫大停滞,忽觉指尖一热,金针簌地弹回,厥后带出一股血水,溅落衣袖上面,艳如三春桃花。
樊重的神采一阵青一阵红,胸中知名火越烧越旺,蓦地双目圆睁,大吼道:“你找死……”挺篙一抖,篙尖刷地抡圆,势如一条青色大蟒,点头晃脑,狠狠咬来。
厅中顿时温馨,俄然间,盐帮世人嘻嘻呵呵笑成一团。水怜影望着乐之扬,眸子里浮起一抹雾气。莲航性子最急,冲了上去,忽地劲风袭来,逼得她后退两步,昂首怒道:“赵见淮,你胜也胜了,还要如何?”
三女均是骇然,岚耘仓猝扶起乐之扬,瞪着莲航怒道:“你关键死他么?”
乐之扬一动不动,数十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俄然间,乐之扬伸开双眼,回身笑道:“赵堂主,另有一掌,你打不打?”
他沉默时许,涩声说道:“赵某两掌无功,本该知难而退,事关钱长老的安危,我也只好硬撑到底了。”
赵见淮一击到手,纵身跳开,鼓掌大笑:“倒也,倒也……”话才出口,忽又张口结舌,只见乐之扬摇摆数下,忽又稳稳站住,扬声笑道:“赵堂主,你这是干甚么?给老爷挠痒么?”
年刀月棍一辈子枪,花枪修炼之难,不在于招式,而在于枪上的一股内劲。劲力贯穿枪身,故能如臂使指,大可刺落飞鹰,小可刺穿蚊蝇。现在内劲断绝、人枪两分,樊重空有一身枪法,三次鼓起内劲,三次都被玉笛敲断,竹篙就像是一道青蒙蒙的影子,跟着乐之扬抡了一个大大的圆弧,俄然间,乐之扬足下一顿,竹篙也跟着停下,二者相隔一尺,均是一动不动。
乐之扬使出“灵舞”,身子如柳随风,脚下用上了“紫微斗步”,手中玉笛飞舞,瞬息之间,在那竹篙上连敲了三下,哒哒哒节拍明快,伴跟着一股奇妙的颤音。
“瞧不起人?”乐之扬哈哈大笑,“你还算是人么?”
赵见淮面如死灰,蓦地掉头就走。其别人也是低头沮丧,鱼贯跟出。一眨眼的工夫,来人鸟兽散尽,水厅中又空旷起来。
“东张西望算甚么?”乐之扬吐了吐舌头,“不张不望才算本领。”
竹篙颤栗生风,呜呜作响。乐之扬功聚双耳,听得一清二楚,蓦地后退一步,身子向左拧转。这一转实足奇妙,樊重一篙刺空,气势由此宣泄。他吃了一惊,方要变招,乐之扬玉笛点出,压住篙尖。樊重奋力一挑,想要摆脱玉笛,冷不防空碧顺势一拨,竹篙有如一条活蛇,呜呜呜大摇大摆,势要从他手里急窜而出。
樊重这一刺力道实足,不料碰到玉笛,忽地大大泄气,竹篙歪倾斜斜,贴着乐之扬的左胁掠过,嗤的一声,衣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