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妃落座,问道:“高炽,守城之事,安排得如何?”
乐之扬上前存候,徐妃笑道:“乐公子,闷闷不乐,所为何事?”她善于皋牢民气,乐之扬虽有官职,为表靠近,仍以公子相称。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宁王说道,“四哥固然铸成大错,可也不是没有挽回余地。”
“不当!”宁王点头说道,“他终归是我兄长,一旦发觉,有失风采。”
宁王昂首望去,朱微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俏脸惨白如死,两眼黑得瘆人。
朱高炽道:“儿臣已经备好弩机、金汁,炮石、火药,总之不让敌军多占便宜。”
燕王喝了两杯酒,忽而叹道:“十七,你长大了!”
朱高炽一愣,心头火苗上蹿:“这女人自发得是,岂有此理?你一不是王妃,二不是公主,那一帮军汉,杀人放火,没法无天,会受你一个娘儿们教唆?”当下强忍怒意,咬牙笑道:“帮主江湖高士,岂为官职所羁?比如道衍大师,以幕僚之身,还是批示千军万马。”
叶灵苏白他一眼,问道:“笑甚么?”
“母妃……”朱高炽变了神采。
说到“女流之辈”,朱高炽扬眉撇嘴,轻视之意难遮难掩。乐之扬悄悄作恼,本想再劝,可一想起叶灵苏的交代,无法撤销动机,告别退出帅殿。
“朱鉴都批示使!”宁王冷冷答复,朱鉴面露笑容,瞅着燕王洋洋得意。
诸将会心,纷繁起家后退,宁王又道:“朱批示使留下。”
“礼贤下士,王者之德。”徐妃眉头皱起,责怪道,“你我纵不如前人,也不能乱了礼数。”
“奇策。”燕王跷起大拇指,“北平不战而降,老弟就是大大的功臣。没准儿朝廷一欢畅,还能保全宁王之位。”
朱高炽额上见汗,忙道:“儿臣痴顽,还望母妃指导。”
二人来到帅殿,朱高炽忙得焦头烂额,见了徐妃,仓猝迎上,口称“母妃”,极尽恭谨,见了乐之扬,又露迷惑神情。
一时闲人散尽,殿中只剩三人,朱高炽游移再三,说道:“以儿臣所见,倘若极力守城,应当能守月余。”
“言之成理。”宁王深思一下,说道,“不过大宁不比北平,我运营多年,树大根深,燕王形单影只,纵有天大能为,也掀不起甚么风波。”
乐之扬精力一振,冲口问道:“守城器具你会造么?”
沉默一时,撑不住笑了起来。
徐妃察言观色,问道:“小儿不承诺?”
“其一!”宁王屈起食指,“将你的人马撤回松亭关。”
“他的心机都在脸上,我又不是傻子。”
“不敢,不敢!”朱高炽意带嘲弄,“叶帮主江湖怪杰,天然分歧于平常女子。”
燕王扫视二人,笑道:“好啊,十七弟,识时务者为豪杰,你比四哥我识相多了。我有你一半的忍耐工夫,也不会落到本日境地。”
宁王不由沉默,望着杯中酒水出了一会儿神,忽而叹道:“小弟才气有限,唯有上表朝廷,但愿陛下不计前嫌、赦免兄长,但若陛下执意不肯,小弟也别无它法。”
宁王皱了皱眉,向朱鉴使个眼色。后者会心,笑道:“燕王殿下此言差矣,大宁北方藩篱,稍有马脚,蒙元铁骑必将南下。再说宁王忠贞,不负朝廷,互助之言从何提及?”
宁王一言不发,冲他点了点头,独自坐到上首,说道:“各位辛苦,我跟燕王久别相逢,私底下有些话说。”
到了小院,叶灵苏斜倚石桌、纵横吵嘴,手拈棋子自对自弈,意态悠然萧洒。徐妃、世子出去,她也懒懒地不肯起家。
宁王返回客堂,尚未走近,便听欢声笑语。燕王声如洪钟,异化其间,卓尔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