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守过城?”徐妃冷冷发问。
“卢沟桥固然险要,可也挡不住朝廷雄师,何况要守此桥,必用精锐之师,倘若得胜战没,一损兵力,二伤士气,于北平大为倒霉。”徐妃一边说话,一边持续圈画。朱高炽神采发白,忍不住又道,“永平、北平势成犄角,守军淘汰一半,万一永平沦陷,北平如何是好?”
叶灵苏抬眼望天,望着柳梢枝头:“她出类拔萃,可惜嫁错了人。”
二人来到帅殿,朱高炽忙得焦头烂额,见了徐妃,仓猝迎上,口称“母妃”,极尽恭谨,见了乐之扬,又露迷惑神情。
一时闲人散尽,殿中只剩三人,朱高炽游移再三,说道:“以儿臣所见,倘若极力守城,应当能守月余。”
见到朱高炽,乐之扬将叶灵苏之言说了一遍。朱高炽开初亦惊亦喜,待到听完,却又愁眉紧皱,支吾说道:“城里人手吃紧,到处都要设防,哪儿有两千精锐交给叶帮主教唆?至于能工巧匠,即使调集齐备,短短数日工夫,又能造出多少守城东西?即使造出多少,朝廷百万之军,又岂是戋戋几个构造抵挡得了的?高邮之围,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光阴长远,难言真伪,夸大其词也是有的。叶帮主有伤在身,又是女流之辈,亲临战阵,多有不便,与其劳心吃力,还不如安神静养为是。”
叶灵苏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尚未出世,听前辈们说,那一战,东岛倾其统统,造出很多守城器具,以弱抗强,逼退鞑虏。高邮城池低小,远远不及北平,如能将当年的守城器具移到北平,你说该当如何?”
朱高炽额上见汗,忙道:“儿臣痴顽,还望母妃指导。”
乐之扬知她心性,沉默退出小院,直奔布政司。张昺身后,朱棣将帅帐设在该处,节制全城,朱高炽暂代父职,自也朝夕驻守。
“我笑朱高炽的模样。”乐之扬笑道,“你再说几句,他可要哭了。”
“他的心机都在脸上,我又不是傻子。”
叶灵苏冷冷一笑,落座道:“他们若不承诺,你也不必勉强。”
乐之扬只好照实说道:“叶帮主出身东岛,只是……”
朱鉴身为大宁都批示使,回声坐下,夹在二王之间,局促不安,很有几分难堪。
徐妃落座,问道:“高炽,守城之事,安排得如何?”
“朝廷人多势众,一旦围困,必将百道攻城,当时顾此失彼,平常守城之具,恐怕用处不大。”
“那样过分露骨。”宁王冷冰冰看了部属一眼,“他是兄,我是弟,长幼有序,我亲手把他交给朝廷,有违孝悌之道,将来煌煌青史,不免记上一笔。我当和事老足矣,至于前面的肮脏事儿,自有朝廷里的小人去做。”
“建国诸将,徐守常攻,先父善守,常遇春善攻。先父曾说过,守城之要,首在民气,这儿的人,一为军,二为民,民气一旦摆荡,金城汤池,也不堪一击。”
“你也瞧出来了?”乐之扬不觉莞尔。
叶灵苏悄悄摩挲茶杯,漫不经意隧道:“传闻太高邮之围么?”
“不敢,不敢!”朱高炽意带嘲弄,“叶帮主江湖怪杰,天然分歧于平常女子。”
“据我所知,同为皇族血脉,陛下断无殛毙之意,湘王自焚,只是不测。固然朝廷动武,两边并未交兵,四哥若肯服软,小弟情愿当其中人,替你向陛下请罪。”
“讲!”宁王说道。
“不瞒老弟!”燕王沉默一时,“没你出兵互助,为兄一分胜算也没有。”
“不当!”宁王点头说道,“他终归是我兄长,一旦发觉,有失风采。”
到了小院,叶灵苏斜倚石桌、纵横吵嘴,手拈棋子自对自弈,意态悠然萧洒。徐妃、世子出去,她也懒懒地不肯起家。